寶莉盒子裡還有個信封沒有開啟,這幾日,居然將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
樂璇將那個明明寫著西陵國三皇子褚喬親啟的信封開啟,抽出裡面的幾張紙,展開,便見了兩張字跡完全不同的信箋,看起來是楚喬將兩封別人寄給他的信送給了她。
開啟一個似乎還帶著香氣的撒花薛濤箋,這雋永的蠅頭小楷帶著濃郁的嫵媚之情,樂璇不禁向打眼瞧了瞧落款,是十公主凌簫寫的,那就難怪了,凌簫那麼喜歡楚喬,情書寫的也難免浪蕩些,樂璇定睛,才發覺這根本不是情書,而是遺書:
“三皇子:
你我不過三面之緣,貿然來信,多有唐突,還請官人見諒。只是心中情愫壓抑太久,難免傷懷,便藉著酒勁與官人訴訴衷腸,也許這也是奴家唯一的期許,可以與官人對話。
初次見您,您正與奴家的二哥飲酒賦詩,微醺灑脫的您如蘇子再世,灑脫隨性,與二哥高談闊論,笑聲穿透著樹林直抵奴心,那時奴家方七歲,便覺官人是這世上最值得奴家敬仰之人,從此,您在西陵國所做的每一件事,奴家都倍感關注。故而,奴家十五歲時便偷偷跑去了西陵國,當時的奴家身無分文,便如個乞丐一般在西陵國上京遊走,便正撞見您,一身青衫立在那白玉橋欄邊,頎長而立,衣袂迎著春風漾起,如那謫仙遺落凡間,正巧奴家被地痞冒犯,是您伸手救了我,您應該不記得,三年前曾救過一個連話都不敢說的乞丐了吧?第三次便是數日前,三年來的努力讓奴家以為足夠強大可以站在您身邊陪你俯瞰天下,誰知您眼中卻已經裝滿了另一個容顏,而且,是一個身份、地位、容貌、品行皆不如奴家的女人,那一刻,便是我真心怨惱您的瞬間。
絮絮講了如是多的往事,倒並不是為了央您迎我過門,不過是想您知道,這世上曾有這麼個人,將自己的全部視線集中在了您的身上,如此,便很好。奴家自知,早已是殘花敗柳,配不上官人,便向父皇央了道聖旨送您,無論何時,無論嫁娶與否,準樂家三小姐出嫁你西陵國,做你的三皇妃,算是奴家,對您的最後一點心意。
如果官人見得此信,恐怕奴家已然不在了,這幾日,奴家只覺心慌,無良之事做久了,終是要遭報應的。
相忘,莫念。
——玄凌簫”
樂璇不由得將嘴唇抿緊,手中的信也被她捏的褶皺不已,這封信講得什麼她不在乎,只怕楚喬也未上心,只一點,凌簫居然向皇帝要了聖旨,無論她是不是別人的媳婦,楚喬都可以憑藉這張聖旨來迎娶她做他的妃子!
這個訊息對於她和玄凌珏而言,無疑是個定時炸彈一般,無時無刻地提醒著,也許下一秒,便是他們夫妻生活的終點。
不行,一定不能讓玄凌珏看見這封信!
樂璇才要抬手將信放到暖爐之中,便被一個聲音打斷。
“七哥七嫂!”門口一個英朗的聲音傳來,樂璇慌地將手中的信箋揣進袖子,便見十二牽著芷蘭的手,滿臉興奮的模樣走進來,“七嫂,怎麼只有你自己在?七哥呢?”
樂璇牽出一抹笑意:“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去忙祭祀的準備去了,十二,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喂!”不等十二答話,便聽見芷蘭撅嘴開口,“幹嘛?看不見我,什麼叫十二什麼時候來的,我呢?我是十二的附屬品還是怎樣啊?”芷蘭在樂璇的話兒裡挑骨頭,反正她就是看不慣十二對著這個樂璇笑,即便是嫂子就一定要笑麼,那怎麼不見十二沒事去找八王妃、九王妃去笑呢!
樂璇無奈淺笑,這個驕縱的小公主,倒是對十二格外上心的!
芷蘭滿臉的醋意毫不掩飾,直接站在了十二身前繼續開口:“我這次來呢,主要就是想替十二謝謝你,你送到軍隊的東西幫了我們大忙,所以也該是時候談談這些貨的價格了,我們……唔……”芷蘭才提到價格,便被十二狠狠地捂住了嘴巴。
“芷蘭!”十二徹底無奈,她怎麼可以說的好像樂璇都是為了錢才幫他們的一樣?
芷蘭卻從十二的手臂裡鑽出來,繼續一臉的正式:“無功不受祿,我可不想我們家十二永遠欠著你的人情,說吧,你這些眼鏡、衣物、藥品,需要多少錢,我來付。”
樂璇抬眼看了十二一眼,十二的臉上羞愧地幾乎都能將雞蛋煎熟。樂璇忽然想起當時她逃離蕭山時那張借據從十二的懷裡掉出來,他的臉上便是這種尷尬的表情。如他們這些公子哥,是絕對不會將討價還價這種事當成正經事兒來對待的,彷彿跟自己的好朋友提到錢,便是對他的一種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