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裡流露出的光彩給遮蓋得所剩無幾,她彷彿只是睡了長長的一覺,睡醒了,就又會精力充沛地張牙舞爪。
樂璇抬眼,瞧了一眼不知道想什麼的百里失笑:“百里失笑,我們認識,有快一年了吧?”
百里失笑微怔,當初是正月十六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樂璇的,當時的她竟一出手便傷了自恃武功不錯了他,百里失笑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對樂璇格外關注的吧?從那時開始,企圖用蛇嚇她、企圖將她帶出蕭山、企圖扼著她的脖頸嚇她……他的所有惡作劇到了她這兒都變得沒了意義,如她這般可以在逆境中迅速應變分析的女子,著實讓他不得不注視。
如今到了年根兒底下,他居然已經被樂璇收服得服服帖帖。
“的確是快一年了,”百里失笑冷冷地牽了牽嘴角,媚眼微挑:“怎麼,提醒著我還沒找你報那一箭之仇麼?”
“哈?”樂璇上下打量了百里一眼,這傢伙居然比她想象中還要記仇?樂璇撇嘴,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以為意,“我一個病人,你有怨抱怨有仇報仇,我反正又打不過你。”
這回倒輪到百里失笑撇嘴:“你現在是王妃,這蕭山上上下下哪個不是你的人?大雪都封山了,我傷了你一根毫毛都是早死,你以為我百里失笑這麼傻麼?”
樂璇與百里失笑互相白了一眼,才清淺一笑:“百里失笑,還是不肯告訴我,是誰派你來幫我們的麼?你這麼一直幫著我們,我總覺得好像虧欠了你似的。”
百里失笑的纖眉微皺,短短的一句話,便用“我們”和“你”,將她與玄凌珏劃在了一起,又將他劃撥了出去。
沒有理會他心頭的痛,百里失笑只是一副饞涎的無賴嘴臉:“怎麼,這是下逐客令呢?就這麼恩將仇報地想趕走我?什麼虧欠,不就嫌我礙事兒了麼?沒辦法,大雪封山了,你就是想趕我走,你也做不到了!”
樂璇輕輕嘆氣,伸手將百里失笑的手握在手裡:“我知道這個動作不合禮法,但在我的世界裡,握手是對朋友最起碼的尊重,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想你百里失笑做我樂璇的朋友,因為你妖嬈得特別,因為你偶爾口不對心,也因為你是真心實意地在幫我們,所以,百里失笑,你願意跟我做朋友麼?無關風月,只為真心。”
樂璇的眼神真摯,樂璇知道百里失笑滿心的秘密,也知道他對自己並不是完全沒有過期待,可就是這麼個口不對心的彆扭貨,卻願意一次次捨生忘死地救她,這份情誼,不是樂璇不去回應就可以抹去的。
病了一場,樂璇忽然想通了一件事,無論是喜歡一個人或是討厭一個人,她都要抓緊時間告訴他們,否則若她一時間毒發了,就真的很難再見到他們了。
百里失笑不禁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他其實連跳腳著告她非禮的臺詞都已經擬好了,可當她手心的溫度順著他的手掌一路麻到心口的時候,百里失笑仍舊不忍心將手就這樣抽出來,他多希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好讓他可以多享受哪怕一瞬樂璇手心的溫度。
可樂璇眼中,卻寫滿了友誼和信任。
百里失笑回神時便從余光中見到了端著食盤站在門口的玄凌珏,心頭一慌,才訕訕收了手,身子微微一擰,朝著玄凌珏嫵媚一笑:“快滿足一下你媳婦兒吧,病好了就跟這兒慾求不滿呢,話兒先說清楚,這可是她勾引我!”
彷彿是惡作劇得逞,百里失笑也不多逗留,含著得意的笑容意味深長地看了玄凌珏一眼,便踩著碎步離開。
“喂,百里失笑,我問的話你還一個都沒回答我呢!你到底誰派來的?你願不願意跟我做朋友,還有……我在雪裡站著等珏這麼糗的事兒是誰傳的?活夠了麼?”樂璇的叫嚷底氣十足,絲毫不像是一個大病了一場的弱女子。
百里失笑沒有理會樂璇的叫囂,徑直離開了樂璇的臥房,沒人看見,他得意的笑意在出了房門以後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人敢將樂璇雪夜獨立的事兒傳開,他知道,不過是因為他始終立在房簷上瞧著她,她在院中站了多久,他便在房簷上站了多久。
院中的燈籠映著樂璇慘白的臉色,他不止一次想要飛身下去將她帶走,可當玄凌珏打橫將她抱起的那一刻,他分明在她僵直的臉上看見了幸福的笑容。
從一開始就必輸無疑的感情,他究竟在執著些什麼呢?
玄凌珏似乎並沒有要詢問她與百里失笑發生了什麼的意思,只是平靜地將清粥端過來,清淺開口:“不算熱了,先吃點兒東西吧,好歹除夕以前要痊癒呀!”
樂璇抬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