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租金也付不起,姨祖母您叫我如何信得過?”
楊茉話音一落。外面院子裡傳來笑聲。
常老夫人抬眼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院子裡已經有了外人。楊名氏站在外面和那些人議論紛紛,“沒有嫁娶如何能貪人家嫁妝,就不怕官府真的查起來,現在想要臉面?全家人對付一個孤女…這時候上門講情分,呸”
“現在更要一張單子就打發了事。東西也沒見抬回來,現在的書香門第啊”
常老夫人好久沒有走出常家大宅,大約不知道外面的陽光可比宅子裡的刺眼多了,楊茉看著常老夫人氣息不順,忙端了杯茶過去。
不用著急,好戲還在後面。今天慢慢來磨。
“可是楊氏家中?”
門口傳來問詢聲,院子裡的人紛紛避開,緊接著就看到穿著吏服的人進門。楊茉站起身接過冪離帶上迎出去。
“楊氏,老父母命我來取證據,你可準備好了?”
吏員說的老父母,就是順天府大興縣丞。
楊茉不禁一怔,她是想著要將常家的事鬧大。這樣才能順利將嫁妝要回來,卻從來沒想過依靠官府。狀告的文書送上去之後,就要等著官府出告示,自己是不能隨便出入詢問的。
常老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吏員將目光看向常老夫人,陳媽媽覺得手中的匣子燙手放下不是,捧起來也不是,該怎麼辦?
吏員說的證據,該不會就是匣子裡的嫁妝單子吧?那他們這次可是送上門了。
常老夫人想開口說話,卻覺得頭暈,眼前一切也變得模糊起來,耳邊嗡鳴聲響個不停,按不住的氣血如同開了鍋般往出湧,額頭上反倒一片冰涼。
在常家的日子久了,任誰都會被欺壓的鐵石心腸,楊茉看向吏員,“常老夫人今日就是送我的嫁妝單子過來。”
吏員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既然已經立案,就應該照朝廷的規矩辦,嫁妝單子當做證物上交朝廷,待案子審結再行處置。”
陳媽媽已經驚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愣地看著吏員伸手。
“怎麼?要讓差役強取不成?”那吏員皺起眉頭。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被人堵了正著,想不拿出來也不行了。常老夫人看向陳媽媽,“交給吏員吧”等衙差進來恐怕更難看,她們彷彿一直被牽著鼻子走,一步步落入別人設下的陷阱,眼下已經是滿盤皆輸,再掙扎又有什麼用處。
陳媽媽只好將匣子遞過去。
吏員接手匣子開啟看了看,便吩咐人立即送去衙門給縣丞大人過目,說完又看向楊茉,“楊大小姐,府尹大人請您過去一趟。”說話時彎下腰十分的恭敬。
楊茉不禁心中奇怪,府尹?她的狀書投給的是順天府大興縣衙,怎麼會有府尹請她過去。
吏員接著躬身道:“勞煩小姐帶上藥箱。”
這是要她去看診,怪不得自始至終都那麼客氣。
楊茉道:“我去換件衣服就出來。”
吏員忙又行禮。
短短一瞬間吏員表現出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常老夫人心中覺得駭然,不過是請楊茉蘭診病,竟然要這樣小心翼翼,生怕楊茉蘭不肯去。
她一直都看不起楊家,妹妹嫁去楊家她還覺得奇怪,弄不明白家中長輩為何這樣安排,無非是多得些聘禮,無論怎麼樣行醫之人也不是上九流,妹妹一生辛苦將兒子培養成人,楊秉正還是被同僚排斥,最終放到安慶那麼遠的地方,相反常家這樣的書香門第,還沒有入仕就已經有了極高的名聲。
她從來沒想過哪一日常家會不如楊家。
從楊茉蘭拒婚到常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她恍然有一種感覺,現在是常家不能高攀楊家。
前些日子還讓她們心中嫌棄的孤女,什麼時候竟然被人抬的這樣高。
楊茉要去看診,很自然地向常老夫人送客,常老夫人讓陳媽媽扶著走出去,腳下的步子蹣跚,硬是試了好幾次才躍過楊家的門檻。
陳媽媽看著著急,這些時日老夫人的病確實重了不少,京裡的郎中請了遍,開來的單方卻都不如楊家之前用的藥,現在白老先生,丁老先生這樣的好郎中都在保合堂,家中想去請又拉不下這個臉。
常老夫人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常家,剛走進屋子,常大太太還沒來得及問楊家那邊是個什麼情形,常老夫人眼睛一愣,就直挺挺地躺下去,整個常家頓時一片驚亂。
陳媽媽終於大哭,“這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