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開始灑掃庭院。
丹桂感到非常奇怪,鄒充儀似乎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徹底習慣了“冷宮”生活。甚至還捲起袖子,立馬揮毫寫下了皇帝賜的“幽隱”二字,令人拿去貼在小院的大門空白匾額上,又傳令:“這二字我每日寫一次,著專人看覷,若遇有風雨霜雪,但有損毀,立即來報,我馬上寫新的。務令此御賜字樣給咱們當好了門神!”
花期卻一直木呆呆地,只是鄒充儀走到哪裡,她便跟到哪裡,也不做事,也不吭聲,只是跟著而已。
丹桂看著花期的樣子,半天嘆口氣,捲起袖子,去收拾鄒充儀的內室了。
三天後。幽隱小院平平靜靜地進入了過日子的狀態。
鄒充儀傳令,大家先改了稱呼,要麼叫做充儀,要麼直接叫娘娘,無論如何,再也不許吶出“皇后”二字。
最先犯錯的是花期。其實,也許不是不小心,而是心裡殘存的執念罷。
鄒充儀平靜地令人禁了花期的足,整整三天,送進花期房間的,只有清水而已。
花期沉默了三天。
三日後,花期到前庭跪倒,給鄒充儀磕了九個響頭,稟報:“婢子蠢鈍,願將掌事之職讓與丹桂。”
鄒充儀坐在正房的榻上寫字,偏頭看她,道:“聖旨既然只說降我的位份,沒說降你們的等,那你花期就還是這宮裡除了餘姑姑之外的唯一一個四品女官。花期,你真的不願意再掌管我這幽隱小院了?”
花期直挺挺地跪著,半天才又抬起頭來,平靜道:“是。婢子願意幫著丹桂做事情,但不想再繼續做掌事。陪嫁庫房失竊,娘娘的貼身飾物被偷,採蘿因此喪命,娘娘因此被廢,婢子身為掌宮大宮女,難辭其咎。再繼續做下去,婢子心不安,神不定,誠惶誠恐,難以勝任了。”
屏息靜氣的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丹桂和橫翠並肩站著,聽了這話,看一眼橫翠發白的臉色,悄悄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握。橫翠回看她一眼,有淚盈睫。
鄒充儀這邊,屏息寫了一行字,才道:“既然如此,可。”
花期像是長出了一口氣,又給鄒充儀叩了一個頭,才站了起來,卻看著眾人朗聲道:“來人,本官要用飯。”
鄒充儀下筆頓了一頓,抬頭看著忽然間神清氣爽的花期,微微笑了。
丹桂和橫翠對視一眼,也都輕輕笑了。
小宮女們也鬆了口氣,笑嘻嘻地忙各自的活計去了。
似乎在這一瞬間,在花期交還掌宮權力的這一瞬間,大家都放下了曾經的芥蒂和疑心,似乎一切又恢復到了曾經的美好。
不過,誰知道呢?
鄒充儀低頭繼續寫字,心中轉著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同舟共濟總是比安享富貴更容易,這真是奇怪啊!
鄒充儀自此足不出戶,每日只是寫字、看書、飲酒、撫琴。
然,她自己閒適,卻不肯讓宮女們也閒著。想了兩日,便命丹桂夥同花期,扯了裘太后的虎皮做大旗,從六局請人來教授各種手藝:女紅針線、製作首飾、廚房手段,甚至,鄒充儀親自,與丹桂花期橫翠幾個人輪流著,教給粗使的六個宮女寫字看書。
半個月功夫,丹桂便安頓好了所有的人。可她自己,看哪一樣都不愛,整日裡便百無聊賴起來。
一日清晨。
丹桂託著腮坐在案几邊上看鄒充儀寫字。一臉的無聊。
鄒充儀一旦沉心寫字,便百事不聞。
半個時辰後,鄒充儀抬頭,活動一下肩臂和脖子,便瞧見丹桂還是那一個姿勢,呆呆地看著庭院外的棗樹,和旁邊正在一起學習刺繡的宮女。
鄒充儀皺了皺眉:“九娘?你也想去學麼?”
丹桂回神,“啊”了一聲,搖搖頭,懶懶道:“不啊。只是無聊罷了。”
鄒充儀站起來舒展身子,順手也將丹桂拽起來,問道:“那你去挑一樣別的學著玩啊!我看你都閒了半個多月了,這樣閒下去,非生病不可!”
丹桂打個呵欠,懶道:“學什麼呢?都怪膩煩的。我已經是女官了,不好跟她們學一樣的,彷彿在搶她們的差事一般。何況小宮女們的那些東西,我都粗粗懂一些,跟她們也學不到一起。我家裡本是杏林世家,家祖家父都在太醫署做事,除了藥香,別的我也懶怠聞啊。”
鄒充儀皺著眉頭輕輕揉捏自己的手腕,仔細地想:“那你做些什麼呢?女紅麼,前天我看你已經閒得開始裁剪縫製咱們冬天的帳子了——”丹桂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