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孫德福發底項間,頓時便冒出一片汗,臉上卻不動聲色,笑嘻嘻地回話:“奉了聖人的旨意,須得與沈將軍多多親近,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然後又變了正色,嚴肅道:“然,我老孫自生下來就伺候聖人,永遠都是聖人一個人的狗。”
明宗緊繃的臉便忍俊不禁,笑罵:“巧言令色!”
孫德福陪笑不已,心內連呼僥倖。
明宗思索片刻,嘆了口氣:“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也不容易。正好,看看鄒田田能給她出個什麼主意!”
☆、73。第73章 說話
入夜,幽隱小院。
沈昭容已經爬到了鄒充儀的胡床上,抱了大軟枕,細細跟鄒充儀說事情的始末:“……賢妃那時候沒安好心,把她趕出了仙居殿,現在又裝病不肯搬走。如今她還住在朱鏡殿魏讓那裡。你還在清寧宮的時候,她們那裡的邵微微還敢也還肯說上個一句半句的;結果現在賢妃連邵微微也尋趁上,說是你同黨什麼的,三天兩頭地找茬,邵微微不堪其擾,也就閉門稱病。這樣一來,她就直接對上了魏讓。魏讓那個人,心眼不好,手段又狠,花樣又多,凌珊瑚本來就嬌弱怯懦,如今被欺負得有口難言的。上回也是巧,讓我撞上了,不過說了兩句話,魏讓居然敢當著人的面讓凌珊瑚給她端茶,我一怒之下把茶碗砸在她腳底下了。她嚷嚷說燙著了,說我是故意想毀了她的玉足。這宮裡除非是宮正司的人,否則誰敢明目張膽地比我的功夫好?我就直接扒了她的鞋襪,一看,那雙腳連紅都沒紅一絲!”
趁著她喘口氣的功夫,鄒充儀連忙遞了碗茶給她:“蓮子茶,清心敗火。”等她喝完了,才道:“接著說。”
沈昭容便又深深嘆氣:“你說,我都把梯子搭成這樣了,凌珊瑚還是什麼都不敢說。聖人去問她,她竟然連搬出來這樣的話都不曾提。我還以為她夠聰明,連偏殿都著人打掃好了。她那邊只要一訴委屈,我這裡就能馬上接她過去住。邵微微閉門謝客,魏讓壓根找不到她的麻煩。凌珊瑚再一走,我看姓魏的髒心眼兒往誰頭上動去!”
鄒充儀聽她發狠,撲哧一笑:“你這到底是在替凌婕妤鳴不平,還是在跟魏讓別苗頭?”
沈昭容自己也撐不住笑:“其實一開始是看著凌珊瑚可憐,怒其不爭;後來就變成實在是討厭魏讓那張假惺惺的臉,不衝上去打幾巴掌,我都覺得自己的手癢!”
鄒充儀失聲輕笑,半天才停下來,道:“你實在是忍不得的時候,不妨在聖人那裡提一句,就說劉美人死後,崔充容的紫蘭殿就她一個人住。聖人心底裡還是疼惜凌婕妤的,到時候自然會令她遷過去。”
沈昭容欣喜地點頭,又想一想:“含涼殿現在還擠著三個呢!魏讓說不定會攛掇文琦那個沒腦子的貨把耿才人送過去。”
鄒充儀忍不住扶額道:“大小姐,你不會先一步把耿才人要到你那裡去麼?”
沈昭容吐吐舌頭,嬉笑:“我沒想到嘛!你這個法子好——又不是我要拆魏讓的臺,而是我這裡已經有了耿才人,看她還好意思留著凌珊瑚在身邊欺負不!”
鄒充儀笑著去點沈昭容的額角,親暱地兇她:“你就管閒事吧!我看你哪天把自己繞進去,誰來管你?”
沈昭容不好意思起來,伸手過去拉鄒充儀的袖子:“好姐姐,我還有你嘛!”
鄒充儀便握了她的手,誠心誠意地說:“本來就是我連累的你,如今有事,我自然會盡我全力。只是,如今我身在掖庭,萬一事情急切起來,未必幫得上忙。既然如你所說,裘昭儀閉門謝客,那你就暫時不要指望她。我告訴你一個人,你仔細想想,看看是否可交?”
沈昭容忙道:“姐姐請說,是哪一個?”
鄒充儀微笑起來:“就是被賢妃百般看不順眼,千方百計想要栽贓的,崔充容。”
沈昭容心裡細細回想,賢妃生辰時崔充容的風采恍然如昨,不由笑將起來,拍手道:“不錯!我便藉著去看望凌婕妤的時機,好好地跟崔充容親近親近!”
鄒充儀回身令桑九將小廚房做的小食取來,又笑著對沈昭容道:“崔充容與程才人交情莫逆,她們倆的父親在文官中都是有名的心思細密,九曲十八彎的腸子。你跟著她們倆混,雖然未必能長進多少,但有些莫名其妙的禍事,也會水過無痕地避開。”
沈昭容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稱是,眼神卻已經飄向了桑九笑嘻嘻端上來的兩個碟子。至於她身邊的流光更是兩眼放光,“咕嚕”一聲嚥了口口水。
兩個碟子都小小巧巧,平平常常地各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