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皇后身子再一晃,臉色慘白,盯了明宗半晌,突然呵呵笑將起來。
自己真笨啊!
男人哪有靠得住的?
自己還覺得和明宗已經漸次融洽,已經可以拿他當座高山靠一靠。誰知道,一旦有事臨頭,他第一個先疑心自己。難道自己不是榮辱與共的妻子麼?不是禍福相依的家人麼?不是休慼相關的夥伴麼?
連自己都相疑,你還能相信誰?還能相信誰?!
鄒皇后想對著他大喊,心裡卻明白就算喊了,也是徒勞。
那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吧!
鄒皇后的身子往後一落,坐在了小腿上,神色木然,一言不發。耳邊卻聽到明宗在繼續質問:“除了劉美人,還有誰?你這樣聰明的人,真想做什麼,一個城門郎的女兒,怕還是不能成事的吧?”
一邊始終沒有上前的花期臉色複雜,待聽到“城門郎的女兒”幾個字,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明宗,就似終於忍耐不住一般,突兀開口道:“聖人也知道那隻不過是個城門郎的女兒?我們娘娘何等身份,太傅之孫,中宮皇后,就算有什麼心思,有什麼企圖,用得著讓宮裡宮外盛傳自家的貼身侍女被區區一個城門郎的女兒當面掌摑嗎?這種顏面盡失的事情,不是為了宮裡有兩位有孕的妃嬪,聽不得打打殺殺的事情,用得著忍嗎?從元正大朝開始,我們娘娘便稱病,待需要皇后出面了,就又好起來,事情平靜了,趕緊再接著稱病……”說著,心酸起來,回身一把抱住了淚下如雨的鄒皇后,泣道:“已經卑微若此,仍被流言中傷。太后殿下身為婆婆都遣了餘姑姑來開解,護短如斯;為何聖人這前幾日還貼心貼肺的丈夫,轉眼便相疑,這樣無情?”
言語如刀,刀刀見血。
既說明了皇后和劉美人的關係其實是折辱和被折辱,根本不可能聯手;又傾訴了皇后的苦楚,已經躲無可躲,還是被流言中傷;再提醒了太后的立場,是結結實實站在皇后一邊的;最後一手指到了明宗的鼻子上:善變!無情!
然明宗何曾被這樣指責過?何況還是被一個小小的侍女,當著自己髮妻的面,以這樣一種凌厲的方式?
明宗不由得惱羞成怒,轉眼便是暴跳如雷,大喝道:“孫德福,給我掌嘴!掌嘴!掌嘴!”抬腳踹翻了殿角的香爐,拂袖而去。
鄒皇后看著明宗的冷漠背影,眼底心裡,均是一片冰寒。
待看到孫德福真的走過來站到花期眼前時,鄒皇后忙將花期拽到身後,乞求地看著孫德福:“孫公公……”
孫德福回頭看一眼,見除了自己隨身的徒弟郭奴之外,其他人都跟著明宗走了,便眨眨眼,悄道:“聖人只說了三聲……”
鄒皇后鬆了口氣,感激地衝著孫德福微微點頭,然後才讓到了一邊。
孫德福便輕聲告訴花期:“忍著些,我需得用些力氣……”
花期無畏地站直了身子,居然還笑了笑:“我不怕。”
三掌,僅僅是三掌,花期兩邊的臉都紫脹起來,嘴角破裂,牙根出血。
鄒皇后又心疼又生氣,先遞了個荷包給孫德福:“公公受累了,趕緊去吧!”
孫德福歪頭看著花期的臉,居然也笑了一下:“無妨,這樣夠糊弄很多人了。我那裡有上好的藥,回頭讓人送來。你少出門,養養就好了。”
鄒皇后心中一動,親手拉住了孫德福的胳膊:“公公,可有以教我?”
孫德福看著皇后,心裡著實可惜,輕輕掰開了她的手指:“娘娘,聖人生疑是有所來的。您多保重。”
☆、54。第54章 相疑(下)
鄒皇后只好鬆手,眼睜睜看孫德福去了。
丹桂在一邊幫忙,聞言不由得心往下一沉。
鄒皇后回身看向眾人,只覺得身心俱疲,敷衍一樣,安撫花期一句“先養傷,其他的不要想”,便命橫翠:“送你花期姐姐回房休息,你記得守好門戶。”
橫翠應聲,扶著垂首不言的花期,慢慢去了。
殿中僅餘了鄒皇后和丹桂兩個人。
丹桂忽然輕聲問道:“娘娘,您還有沒有事情是瞞著我的?”
鄒皇后心下一涼,悲傷地看向丹桂:“九娘,你也疑我?”
丹桂聽得鄒皇后忽然喚她的本名,心中一暖,便忙溫聲道:“娘娘不要亂想。婢子是想問,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是婢子沒來得及知道的,但卻可能犯著聖人的忌諱,而您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