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前後,夜正濃。
今夜似乎是陰天,外頭天上連一顆星也無,卻薄薄一層霧氣,遠近瀰漫。
暗暗沉沉,一片黑暗,漫無邊際。
床前一燈如豆。
橫翠必是怕燈火晃了自己睡不好,便僅餘了床前一盞銅雀油燈,其餘的都熄了。卻顯得此夜更加蕭瑟。
自己的身邊也是如此罷?
蕭瑟凋零,孤獨若斯。偏遠近都看不清,摸不到,唯一片霧濛濛的暗黑,鋪天蓋地,壓過來,壓過來,就好像,一個龐大的怪物一般,眼看著就要吞噬掉清寧宮,自己,還有自己身邊的這些人,一個都不能倖免。先是心神理智,接著是軀殼身體……
鄒皇后正愣愣地出神,四個侍女來了。
四個人的神色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進門後,一字排開,跪倒在鄒皇后床前。
“採蘿想出宮,花期怕丹桂搶了位置,橫翠怕惹事,丹桂怕被排擠。”
鄒皇后沒有溫言撫慰,而是一針見血,一語道破眾人心事。
四個人的臉上都是驚疑不定。
鄒皇后繼續說:“採菲運氣好,其他人未必有這個運氣。”
四個人皆是一凜,卻都身子不動。
鄒皇后就似知道大家是心存僥倖一般,嘆息一聲,再下一劑猛藥:“你們的相疑,都會傳到聖人那裡,然後,你們猜是什麼下場?”
四個人終於忍不住,身子不約而同一抖。
鄒皇后接著說:“我必然被廢,也許花期能留下,也許丹桂會被髮回興慶宮做粗使宮人,但採蘿和橫翠,必被髮往掖庭為奴。”
接著轉向花期:“而花期,因為之前得罪的人太多,在冷宮用不了幾天,必被人暗害致死。”
花期終於臉色蒼白,手指輕輕地抖了起來。
再是採蘿:“採蘿已經失掉了我的庇護,又是奴身,三五日便會被聖人或沈昭容遣人滅口,屍身都不會給你留下。”
採蘿花容失色,軟倒在地。
下面該橫翠:“橫翠看似最尋常,便會被當作清寧宮我貼身侍女中最好欺的一個,所以以你的烈性,最多十天半月,便是自盡的下場。”
橫翠低著頭,緊緊咬著牙,雙手卻死死攥著裙邊,指節發白。
最後,鄒皇后看向丹桂:“丹桂,裘昭儀一入宮,你就無路可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