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
明宗順勢鬆開她,自己坐到胡床上,端起了茶碗,微微一皺眉:“為什麼不能再拖了?”
鄒充儀拜伏在地,杏色的裙子顯得柔弱無依:“花期是外人安放在我身邊的內線一事,只怕大家都心照不宣了。王爺們好容易安分了些,若是她仍舊這樣安然無恙地活下去,難免會漸漸變成大家的一塊心病。嬪妾也不樂意看到她在外頭拿著嬪妾的名頭作威作福,卻又無法名正言順地將她正法。若是內宮再有有心人跟她搭上另一條線,嬪妾這裡怕是永無寧日。嬪妾不敢催逼聖人,只好自己動用點小手段……沈將軍又恰好為了跟聖人一直見不上面的事兒急得團團轉,所以嬪妾就大著膽子……”
說著,鄒充儀的聲音小了下去,瑟縮地又跪得離明宗遠了一些:“嬪妾逾矩了,請聖人降罪……”
明宗看了她半天,嘆了口氣,問:“田田,你為何不能催朕?”
鄒充儀不敢抬頭,低聲道:“嬪妾怕聖人多心……”
明宗看著她,面上漸漸滿是憐憫:“傻孩子,朕是你丈夫啊……”
鄒充儀一滯,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裡的驚嚇恐懼還沒有完全褪去,而因此帶來的淚水卻在聽到這句話時,收剎不住地掉落:“四郎……”
明宗向她伸出雙手,一言不發。
鄒充儀情難自已,倉皇一般爬將起來,一頭撲到了明宗懷裡,緊緊地摟住他的胸膛:“四郎!我錯了!”
明宗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輕輕呢喃:“其實我不怪你。我的女人,就應該這樣,當機立斷,能出壞主意,能做大好事。就算私下裡見沈邁,你也帶著橫翠,他也知禮,帶著沈槍。所以,你們也算是光明正大了。朕心裡是有些不悅,不過不為這個,只因為一件事——”
明宗把鄒充儀滿是淚痕的臉扳過來對著自己的眼睛:“田田,你還是不敢相信我。對不對?”
鄒充儀禁不住眼皮一顫,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眼底最深的恐懼:“四郎是皇帝,心裡最重的,必是江山社稷、龍椅乾坤。田田不過是個小小的女子,不敢讓四郎過分操心……”
明宗眼底的光芒明滅,口中微微一嘆:“我若是連你一個小小的女子都護不住,還有什麼面目去執掌這個天下江山,去坐那個龍椅御座?”說著,輕輕地重新把鄒充儀摟回了懷裡。
鄒充儀抬起眼皮,眼中是一片迷茫。
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種安靜下面,湧動著深深的悲哀。
桑九的聲音在外頭適時地響了起來,帶著些歡笑:“聖人今日吃什麼酒?阿舍少見了做了下酒的麻辣滷豆子,還糟了鵪鶉,炸了小江魚,香味兒滿院子都是呢!”
明宗微微笑了笑,低頭低聲道:“你這侍女們倒是很伶俐。”
鄒充儀仰起臉來,也笑了笑:“四郎,我知道了。”然後卻不肯起身,又把身子往明宗懷裡窩了窩,方微微提了聲音:“拿採菲昨兒送來的玫瑰醇。”
桑九卻明顯地躊躇了一下:“娘娘,那酒是甜的吧?”
鄒充儀哼了一聲,嗔道:“你是誰的侍婢?我就是想喝那個了!”
明宗笑了起來,低頭去吻她的耳垂:“嬌氣!”
鄒充儀眨著星眸,微微地揚起嘴角,輕輕地掐了明宗大臂內側的肉一把,嬌聲道:“奴奴嬌氣了半輩子,進了宮才讓自己大氣起來,聖人既然不稀罕,那奴奴為什麼不當回自己的?”
“不稀罕”三個字一說出口,明宗身子便一頓,片刻,明宗呵呵地輕笑起來,低聲調侃道:“田田終於想通了?”
鄒充儀終於肯坐正了身子,看著明宗溫婉一笑,眨眨眼,卻又帶上了一絲俏皮:“聖人不厚道,一直都看著田田瞎胡鬧,都不肯提示指點一聲兒。”
明宗見她的神思終於又迴歸清明敏捷,滿意極了,笑著拉了她的手,輕輕摩挲:“朕就是想看看,你究竟什麼時候,能跟得上朕的腳步。”
鄒充儀抿嘴一笑,問:“現在呢?四郎看到了什麼?”
明宗笑著伸手捏她的尖尖翹翹的小鼻子,謔道:“朕看見,若是朕再不管,整個大明宮就盛不下你了!”
鄒充儀做個鬼臉,吐了吐舌頭:“人家還沒有真正發揮呢!”
明宗哈哈地笑起來,低聲道:“那朕,就要死死地壓制住你,讓你沒有發揮的機會!”
鄒充儀笑了起來,如同百花盛開:“那可太好了!田田以後,就全交給聖人管了!”
明宗卻翻了個白眼,道:“朕可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