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要什麼賞賜?”
邴阿舍看了鄒惠妃一眼,又笑了一笑,道:“婢子要的賞賜大,如今這功勞還小,等什麼時候把我們娘娘伺候得平安生了產,再跟聖人要東西不遲。如今倒要討聖人一道旨意:以後娘娘的膳食奴婢在旁邊伺候吧,橫翠桑九二位姐姐不擅長勸人吃東西。”
鄒惠妃嗔怪地瞪她一眼:“以後我吃飯時你少說話,說得人慾罷不能的。”
明宗呵呵地笑,點頭道:“朕應了。你來有什麼事?可是給你娘娘送消食茶的?”
邴阿舍搖搖頭,笑道:“那種東西多半有滑腸的效用,婢子不是醫家,不知道合不合適,不敢亂用。婢子是來問聖人,要不要吃點夜宵?”
明宗怕夜半吃東西擾了鄒惠妃的睡眠,便有些猶疑。
鄒惠妃見狀,深知其心,便連忙問邴阿舍:“你給聖人準備了些什麼東西?”邊說邊使眼色。
邴阿舍多機靈,看眼色便知鄒惠妃讓她在明宗跟前也賣弄一下口齒,便笑了笑,清清喉嚨,方脆聲道:“我娘娘晚上吃了一碗羊肉湯餅,十分喜歡。如今倒是沒有羊湯了,不過還有些雞湯,奴婢煮了一碗細細的白麵湯餅,放了油煎的花生黃豆碎,配了些燙好的青菜,還有一大勺熱辣紅油和一個碗底兒的姜蒜泡醋,另外準備了一盞就口的溫好了的遼東燒刀子。冬夜裡吃,想必還算暖和。”
明宗聽到這裡,已經忍不住悄悄嚥了一口口水。
鄒惠妃見狀,擠著眼睛嘲笑了回去:“如何,不笑話我了吧?任誰讓阿舍伺候著吃東西,想不吃撐著,難得很呢!”
明宗也笑了起來,拔腳便往房內走:“快去端來!朕這會兒都覺得飢腸轆轆了!”
孫德福在後頭一邊跟著走,一邊悄聲問:“只有一碗?可還有多的?”
邴阿舍悄悄看看明宗,眨眨眼,搖搖頭,悄道:“您一會兒來廚房,我給您吃點兒別的。”
……
……
不一時,明宗的一碗麵便吃得乾乾淨淨了。轉頭不見了孫德福,會意,笑著且拉鄒惠妃坐了下來,溫聲道:“我今兒過來,帶了張單子,你先瞧瞧。”
說著,從袖子裡掏了一張紙出來,展平,遞給鄒惠妃。
鄒惠妃眨眨眼,驚奇地看去——
“鄒寂:太傅;
鄒婓:幽州刺史;長子鄒甸:弘文館學士,次子鄒畔:欲應試下屆明經科;幼庶女鄒暢;
鄒虔:軍器監;長子鄒禺:翰林虛銜,戶部主事;
鄒齊:禮部侍郎;長女鄒畫,次子鄒留;
鄒斕:適蔣拓(工部尚書)。”
鄒惠妃心中一震。
這是自己家裡所有人的現狀!
明宗又想做什麼了?
鄒惠妃心思一轉,便明白了明宗所想,趕緊抬起頭來,不待明宗開口,便堅定地搖頭:“聖人,您又來了!不行!我不同意!”
明宗一愣,便笑了:“你做什麼?我還沒說話呢!”
鄒惠妃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我又不是傻子,如何會看不出來您想做什麼?不就是又想要給我家裡人升官麼?已經夠扎眼了,再加賞賜,我鄒家不要讓人眼紅死了?”
明宗邊笑邊搖頭,輕輕地拉了她的手道:“去年崔漓有孕,我還升了崔酲的官兒呢!如何你有了身子,我反而不聞不問了?那不要教老師說我沒良心呢?”
鄒惠妃嬌嗔道:“哪裡就在乎這個了?何況,我們家裡,祖父那個歲數,那個心氣兒,不能給他加官,他太認真,我還指望著老人家悠閒些含飴弄孫,能不操勞才好;我大伯的位置不好動,我阿爺又左性,除了軍器監真沒地方去,至於我小叔叔,他已經升得夠快了;家裡我這一代的又都太年輕——好,聖人有心想偏幫他們,我當然不攔著,可也要他們夠了資歷才好。如今我剛剛有身子,巴不得全天下誰都不知道,悄悄地懷,悄悄地生,然後安安全全地長大。其他的,我都不想。聖人,我勸你,也不要想。”
一口氣說到這裡,鄒惠妃覺得有些嗓子發乾,直輕輕地咳了一聲,方又輕聲道:“聖人,我鄒家不是裘家,我不要,鄒家也不要。就算鄒家想要,我也不許他們要。這個事情,既然是因我的肚子來的,那就我說了算。聖人,不給他們,甚麼都不要給。實在要做姿態,賞些器物也就是了。”
明宗看著她,嘆口氣,輕輕地握著她的手,緊一緊,道:“田田,你這樣小心做什麼?”
鄒惠妃搖頭道:“我這哪裡是小心?我這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