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前幾個月,太后殿下還在驪山之時,寶王帶著溫王去看望,路上竟然給太后獵著了一隻白鹿?”
“誰知道是寶王獵的,還是溫王獵的……”
“是溫王是溫王!我姐夫家的三表姨的小姑子的小叔子的拜把兄弟正好路過,親眼看見的!”
“放屁!那是驪山行宮,你那曲曲折折的親戚不過草頭百姓一個,能親眼看見這種事?”
“他可不是草頭百姓!他是鴻臚寺正卿楊家專管出門子的家人,聽說那日是與二公子小楊翰林一起出去,恰好在驪山腳下遇到寶王爺,寶王爺禮賢下士,就邀了小楊翰林一道去驪山打獵。結果路上溫王就獵到了那隻白鹿!”
“白鹿啊!祥瑞呢!”
“而且,讓溫王殿下獵著了送給太后呢!”
“……後來呢?”
“後來,呃,聽說,太后把那鹿當時就殺了,烤了吃了……”
“吃,吃了!?!?”
“是啊……你說,太后是不是覺得若是聖人聽說這事兒,會看溫王不順眼,才這樣替溫王殿下遮掩?”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明宗在鄒皇后這裡歇腳。夫妻兩個便一起看這流言的紙條。
待看到太后將白鹿烤了吃了這一段,鄒皇后忍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這還真是太后辦得出來的事兒。”
明宗嘆氣搖頭,低聲道:“這胡編的。鹿肉大熱,那時候已近端午,阿孃如何可能吃這東西?”
鄒皇后卻不這樣看,笑著道:“我白和你打個賭,這事兒必是真的!你現在把戎兒找來,只問她四月那回吃的鹿肉烤著好不好吃,她必定會說漏嘴。”
明宗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鄒皇后輕輕嘆口氣,伸了手去拽明宗的領子,膩聲道:“四郎啊,你是不是來看我的?怎麼光琢磨這些潑皮破落戶兒才辦得出來的蠢事兒?”
明宗聽她這樣撒嬌,心中一蕩,破顏一笑,順手把她摟到懷裡,笑道:“是是是,我錯了。忘了我們家的皇后娘娘正在休養,不適宜過多地耗費心神!”
鄒皇后聽明宗一板一眼地背誦牟燕娘天天逼著自己歇息的話,又忍不住笑,枕著明宗的肩窩,悄聲道:“你錯了啊?那你要不要改呢?”
明宗笑著把鄒皇后一陣狠揉,方低聲道:“不打算!”
然後附在鄒皇后耳邊,輕聲道:“大哥步步緊逼,我打算動手了。”
鄒皇后一驚,急忙拉著明宗坐好,臉上的表情也認真起來:“你打算怎麼做?能不能告訴我?”
明宗微微笑著看她:“我還沒想好。”
鄒皇后被他這一句話閃得一陣劇烈地咳嗽。
明宗呵呵笑著把她抱回懷裡,輕聲續道:“沈邁不肯讓我先動手。我想了想,雖然先下手為強,但阿孃歲數大了,若是讓她誤會我苛待手足,豈不成了她老人家的催命符?所以,我打算再等等。後宮這邊大哥玩順了手,只怕不會消停。所以,你得小心了。”
鄒皇后這才點點頭,低聲回道:“宮裡現在暗流不斷,大前天魏讓非鬧著搬去了仙居殿,我估計也是有什麼動作要做,我只當看不見。你別擔心。我現在不管,就是為了將來的好好管。後宮的事情我都會盯著。只是兩省的隱衛都在孫德福一個人手裡,我覺得他太吃力了,還差點漏了楊家的異樣。前一陣子我建議他讓郭奴幫忙,他說小郭子私心有些盛,萬一被人利用了,怕誤你的大事。你還是看看有沒有什麼閒著的、信得過的人,撥給他使使吧。”
明宗聽她這樣輕易地把和孫德福的私話說給了自己聽,心裡頓時暖暖地踏實,低聲道:“你說得是,老孫頭畢竟這個歲數了,平常我身邊的事情又多。我去跟沈邁借人——嘖,內宮啊,還是不太方便……”
明宗皺起了眉,抬頭看向清寧宮的穹頂,片刻,眼睛忽然一亮,嘿嘿地笑了:“朕的好媳婦,朕跟你借個人如何?”
鄒皇后警覺地離開他的懷抱,隔開三尺安全距離,方小心地問:“誰?”
明宗看著她,意味深長:“如今你的安全已經完全沒有問題,朕想把尹線娘借過去……”
鄒皇后一口回絕:“免談!”
明宗一愣,笑著追問道:“總不能借桑九橫翠啊……”
鄒皇后固執地搖頭:“誰都不行!”
明宗的眼神便往窗外飄,笑道:“要不,小語?”
聽到這個名字,鄒皇后遲疑了一下:“小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