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需要什麼。這些咱們愛看的歌舞,”高韻抬了抬下巴指向梨園,“必得是真心關心娘娘的人才知道。清高的人麼,是無論如何想不到的。最多,她送你盆蘭花,就覺得是在用心結交你了。”
高韻聲調平淡,但話卻刻薄,刻骨,入木三分!
裘釧失笑,不住地點頭:“對對,太形象了!”想到自己剛回京城那時,高官勳貴們的小娘子的做派,不由得越發大聲地笑起來:“可不是!人家送你張瑤琴,送你古玩字畫,送你綾羅綢緞,送你名貴頑器,你不喜歡,人家還要花容失色、泫然欲滴,哭得喲,嘖嘖!轉過身,圈子裡的人就開始嚼舌頭:倨傲,傾心結交也不稀罕,粗魯,什麼的,就都傳出來了。”
高韻聽了,就知道裘釧也曾深受其害,淡淡笑一笑,和裘釧對視一眼,微微頷首:“彼此彼此。”
旋即,裘釧卻把目光忽然調向了宣政殿的方向,喃喃:“賢妃當年還真沒說錯,這還真是萬紫千紅呢。有清高馥郁的,有柔順安靜的,有做小伏低的,還有撒嬌撒痴的……”
裘釧,在吃醋?
至少是在抱怨明宗的女人太多了。
這種時刻,高韻一般是不會插話的,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聽著,一字不發。
裘釧的目光轉回來,看著高韻,忽然一笑:“高韻,你想做寵妃麼?”
……
明宗沒過幾天就接到裘釧的邀約:“崔昭儀令梨園預備了許多新曲子,表哥來不來陪我看?”
明宗巴不得裘釧能消了氣,急忙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情,奔了去。
不料,看歌舞的除了裘釧,竟然還有高韻。
明宗有些不悅,以為裘釧是要讓高韻分崔漓的寵。誰知整場歌舞,高韻除了一開始對他行了個禮,後來竟然都沒瞧過他一眼。等到歌舞結束了,高韻才皺著眉頭站起來,卻不是跟明宗喝酒說話,而是直直衝著樂隊走了過去,直接對著一個琴師道:“你這把琴是不是摔過?音兒不對啊。”
琴師嚇得噗通跪倒,哭著回稟:“是,上場前抱琴的不小心摔了一下,換又來不及,所以就湊合——求娘娘們饒命,再也不敢了!”
高韻反倒被她慘烈的哭法嚇得退後了半步,連忙撇清:“沒有怪你,不是怪你!這曲子很好,琴的木頭也不錯,你手法也嫻熟,只是我聽著似是有破音,所以問問。下回換把好琴,會更好。”
明宗一愣:“高才人精通音律麼?”
高韻轉過身來,沒有走近,只是遙遙答話:“不精通。不過婢妾外家一家子都是手藝人,木匠瓦匠篾匠多得是,所以木頭有隱裂,我能聽出來。”
裘釧在旁邊,笑著介面:“她出身低,所以安靜得很。不過呢,這性情少見,又聰明,也很當得上蕙質蘭心這四個字了。表哥已經寵幸過,卻不知道這些——表哥,耿才人有孕也沒晉位呢,不如,一齊漲漲例錢吧?”
明宗聽了,有些過意不去,忙令孫德福:“宮裡就這麼幾個人,幹嘛一直讓人領這麼低的例錢?你跟崔昭儀說一聲,請太后娘娘的旨意去,都漲漲!”
眾人得了晉位份漲例錢的訊息,又都知道是裘釧的求懇,看崔漓的目光便又多了一份怪異。
人不多,所以九嬪以上的沒動,其他的幾位,都漲成了婕妤。
高韻便問裘釧:“漲來幹嘛?”
裘釧笑:“漲野心,漲手段,漲是非啊!不漲,怎麼知道到底誰忠誰奸?”
高韻看著裘釧的眼神,便又深邃三分。
二十三
耿婕妤懷孕已經快六個月,肚子已經很見規模,滿臉都是即將成為母親的驕傲神情。
寶王在外頭已經團團亂轉了兩三個月,這個時候,終於把手段用到了點子上。
耿婕妤忽然接到了自家弟弟自幼隨身的一枚狼牙——這是她們部落的族長的信物——當然,寶王不知道。
知道寶王是在用唯一的幼弟的性命來威脅自己,逼著自己落胎,但耿婕妤卻只是冷冷地將狼牙仔仔細細地收了起來,讓來人傳了七個字回去:“大不了,兩敗俱傷。”
你敢殺我弟弟,我就敢把你賣給聖人!
寶王又氣又急,在密室邊砸東西邊咆哮:“難道她就不怕他們家絕了後!?”
幕僚縮了縮肩,低聲道:“她們部族的傳承,本來就是女子為尊。她活著就夠了。何況,她現在已經有孕,若是個男孩兒,那就更加不怕,若是個女兒,她也給部族留下了聖女……”
寶王氣得直髮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