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不拜,一屋子的奴婢不敢先於主人開口,也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動。
餘姑姑看著裘老夫人板起來的臉,就知道今天母女姑嫂之間只怕又要不歡而散,苦笑一聲,自己先福身下去:“餘巖見過老夫人,見過大夫人。”
裘釧一看母親的樣子,心下頓時就慌了,急忙扔下手裡的米糕,上前一步,拉了母親的手,自己卻笑著向裘太后行下禮去:“見過太后娘娘。姑母,你和祖父說完話啦?”
聞氏被她這樣一拉,不拜反而突兀,只得也福了福身:“見過太后娘娘。”
下人們這才轟然跪倒:“見過太后娘娘。”
裘太后冷冷地站著,一擺手:“都下去。”
下人們低頭躬身,迅速地魚貫退了下去。
裘太后這才把目光轉向母親:“為什麼阿爺病成了這個樣子,阿孃竟然沒有守在身邊?”
裘老夫人冷哼一聲,別開了臉:“是他把自己的床鋪都搬走的,是他半輩子沒有進我的屋子!他不肯回來,讓我怎麼守?”
裘太后看了她一眼,轉向聞氏:“大嫂就沒勸勸阿孃?”
裘峙因為設計裘太后月下披髮見昭宗,剛成親沒多久就被裘老將軍扔去了西北,一輩子不許他回來。四十年來,聞氏和丈夫聚少離多,是以早已攢了一肚子的怨氣,雖然不敢十分衝著裘老將軍使,卻都搬在了小姑頭上,聞言冷笑道:“我一個守了大半輩子活寡的人,說話哪裡有什麼分量?太后娘娘是阿孃唯一的親生女兒,先帝放在手心裡捧了四十年的人,於大唐天下,說得上是一言九鼎——不如你來勸勸你娘?”
裘太后還了一個冷笑,招手叫裘釧:“釧娘,我們回宮。”
六個字,如雷落下。
正事還沒有說,裘峙的官職還沒有商量,釧娘到底能不能做皇后什麼時候住到清寧宮——一樁樁一件件,都必要裘太后的首肯才行!
這個時候,她竟然開口就是要回宮?!
聞氏大急,臉色劇變,忙看向裘老夫人。
裘老夫人騰地從胡床上站了起來,怒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