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邊,閉上眼睛,才平平開口:“去看了?”
梅姿顯是十分清楚戴皇后要問什麼,所以浴室之內,並無一人,只自己服侍。聞言低聲答:“去了。”
戴皇后等了半天沒有下文,接著問:“無法可想?”
梅姿“嗯”了一聲。
戴皇后冷笑一聲,喃喃:“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梅姿看著戴皇后的頭頂,那一頭烏絲如雲,現在卻已經有幾根微微顯得有些乾枯。
梅姿欲言又止。
賢妃趴在床上讓平安捶背捶腰捶腿。
平安跪在床邊的軟凳上,拿著美人拳,沉默地、認真地捶。
賢妃仍舊一副懶懶洋洋,漫不經心地問:“皇后的人去了?”
平安不抬頭,低聲應:“是,梅姿親自去的。”
賢妃嗤笑一聲,撇嘴,懶道:“是不是被崔漓給趕出來了?”
平安面不改色,低聲答:“禮送出門,一言不受,一勸不聽,一物不留。”
賢妃呵呵地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是得意:“而且,孕中體虛,怕是三個月不滿絕不能出門吧?”
平安“嗯”了一聲,道:“旁邊伺候的是任一指。梅姿似乎十分清楚任一指的分量,多一個字都沒有說。”
賢妃點頭讚歎道:“戴綠枝這個梅姿,比鄒田田那個花期,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想一想,又問:“姓鄒的對崔漓沒什麼表示?”
平安也想一想,答道:“目前得到的訊息,一點表示都沒有。甚而至於,當著聖人都沒有恭喜崔修容一句的話。”
賢妃抿著嘴得意笑了:“這一胎不用咱們出手了。”
平安猶豫片刻,低聲道:“婢子接到外頭遞進來的話……”
賢妃毫不客氣地打斷:“狗屁的話,一個字都別告訴我!我要命!我告訴你,這種情況下貿然出手,就是給自己準備上吊繩子!”
平安低下頭,半晌方道:“那我們不自己動手就是了……”
賢妃意外地看了看她,微微眯一眯眼,殺機一閃而過:“看來你們還埋了其他人……”
平安一直低著頭,脖子後面的汗毛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立了起來:“娘娘手裡有很多人,想來她們都很願意做這件事,而且,只要娘娘微微暗示……”
賢妃再次打斷她:“我絕不會說任何話的。你有本事你自己去說。”
平安沉默下去。
賢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側面,一言不發。
直到大約一炷香之後,垂著頭的平安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美人拳,抬起頭來,滿眼是淚:“娘娘,婢子也是被逼無奈……婢子自己去說,請娘娘不要主動揭發婢子……”
賢妃眉梢一挑,輕佻地一揮手中的帕子,掃開眼前縈繞過來的香菸:“那也只看我的心情罷……”
趙貴妃在清暉閣吃得大醉。
香雪小心地看看窗內,拉著清溪小聲問:“姐姐,娘娘這到底是為什麼?崔修容有孕就有孕,之前也有賢妃和方婕妤有孕,怎麼沒見她這樣?”
清溪也就由著趙貴妃一個人倒在大床上又哭又笑、囈語不斷,低聲回香雪:“娘娘不是為這個。”
香雪皺了眉頭努力想了半天,才不確定地問:“可是因為二公主上次來鬧的事情?我瞧著後來聖人一直都沒再跟咱們娘娘說話來著。”
清溪苦笑,這要如何跟香雪解釋呢?
趙貴妃從來不曾真正在意別人的孩子。
她自己已經生不了了,可聖人是她的男人,自家的男人總得有孩子承嗣,否則,自己不也就跟著成了無根之水、無本之木了麼?
但這一次真的不同……
聖人這一道封王的旨意,到底是因為自己轉達了福王的威脅,還是因為欣喜於崔漓的孕事?
也就是說,聖人,到底是在乎誰更多一些?
這件事,才是趙貴妃最為介意的事。
不論奸惡良善,自己總要是明宗最在意的那個女人,才行。
戴皇后想了許久,終於做了一個決定。
一個無比聰明的決定。
她決定採用今日無意中聽到的那個主意。
“梅姿,明日,咱們帶著所有的嬪妃,去看望崔修容,恭賀她這一胎。”
梅姿愣了愣:“所有?”
戴皇后眉目森森,卻揚起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讓人看著不由自主心生寒意:“對,所有。讓大家都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