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人冷笑:你去把這個話跟裘家說一句,試試看。
道學家一拂袖:粗鄙之人,不屑理他。
人家接著說:你跟聖人說一句,試試看。
頓時大家都縮了頭。
所以,朝臣不想讓裘嵐當皇后,裘嵐不屑於當皇后,昭宗除了裘嵐別人肯定不讓她當皇后,這個事兒就這樣拖拖拖地拖了下來。
直到英郡王四歲那年四月,昭宗忽然染了風寒,自己不當心,遷延一下,竟成了傷寒。
高熱,昏迷。
過貴妃位份最高,自然是徹夜守著哭。
等到第三天還沒有訊息時,裘嵐沉不住氣了,一大早就從承香殿趕到了宣政殿。
過貴妃卻仗著昭宗昏著,沒人給裘嵐撐腰,就那樣攔在宣政殿的寢殿外,說什麼都不讓裘嵐進去。
餘巖眼看著從殿中省尚藥局到六局的人來勸,誰勸誰被拿下,接著便是守在外頭的左右僕射也跟著高聲勸:“淑妃娘娘一向與聖人親近,也許聽見淑妃娘娘來了,聖人就醒了呢?還請貴妃娘娘通融!”
過貴妃眉一豎:“她個武將家出身的粗人,懂什麼伺候人?聖人病勢沉重,哪裡經得住她這樣狐媚折騰!?”
裘嵐本來靜靜地站在那裡等著大家跟過貴妃交涉,聽到這裡,不再等候,腳步往前一踏,右手高高揚起,向著斜下方一甩。
一個耳光。
啪地一聲。
滿殿皆靜。
唯有過貴妃的尖叫聲、倒地聲、滾開聲以及碰到角落裡的高腳銅燈的乒乒乓乓聲。
外頭的人們也聽到了這一記響亮的耳光聲。
大家的呼吸都是一頓。
接著,裘嵐的腳步聲急急地進了寢殿,接著便是一聲嗚咽,一聲悲慼:“丈夫!”
左右僕射互視一眼,轉頭齊齊低聲吩咐:“可以走了。回去讓禮部準備封后的禮服冠冕等物。”
十九
裘嵐衣不解帶整整十天,昭宗終於緩了過來,睜開眼就瞧見心愛的女人瘦了一圈的臉,心頭也高興起來。
就這樣,裘嵐乾脆搬進了宣政殿,安安心心地住了下來。
什麼寶王英王太子,都丟給了餘巖。
餘巖卻樂得不行。
寶王自從去了書房上學,已經好久沒有讓餘巖摟在懷裡好好寵一寵了。
而且,寶王已經十三歲,眼看著,就到了要被裘嵐扔去軍營歷練的時候了。
餘巖狠狠地看著寶王,一眼都捨不得挪開。
太子撇撇嘴,抱著弟弟英王走開,悄悄嘀咕:“姑姑最喜歡大哥,有了大哥,我們就都不要了。”
英王還小,似懂非懂,看著一直只肯抱著自己的餘姑姑去抱了別人,哪怕那個別人是大哥,哪怕那個別人不肯被餘姑姑抱,小嘴一癟就哭了:“姑姑不要我了,姑姑不要我了!”
餘姑姑這才發現自己偏心得也太明顯了,慌忙又把那兩位小祖宗拉過來,都攬在胸前懷裡,笑著哄:“姑姑都要,都是姑姑的心頭肉。只是姑姑好久沒有見到大郎了,所以才仔細看看。”
太子忽然發現可以用英王對付寶王,也開心地拍著手笑起來。
三個月後,昭宗的病體完全康復,更勝往昔。
裘嵐搬回了承香殿。
翌日,宣佈有孕。
朝堂上的人私下裡都在傳說:“這要不就是武將家的女兒身子好,要不就是裘家的風水好——這個淑妃怎麼就這麼能生呢?!”
有人信了這話,趕著去裘家打聽,可還有未出嫁的小娘?
恰好,裘家兩個庶出的小娘子,早早被封了縣君的,都已經十六七,愁嫁得不行。這一下子,還挑著嫁了,十里紅妝,好威風!
不僅如此,還真是身子好,兩個小娘都是剛過了門,沒三五個月就傳喜訊,讓夫家樂得合不攏嘴。
這都是後話了。
正經八百的,是這一回昭宗病癒,立即傳旨欽天監擇大吉之日,行立後之典。
我要封自己心愛的女人做皇后,這一次,沒由頭,沒祥瑞,反正就要封,誰敢攔著我就殺他全家!
二十
裘嵐被立為後。
與昭宗並肩而立。
兩身玄色的禮服緊緊依偎在一起,相襯極了。
即便是兩個人在逼死“直諫”的御史時,雙手也是緊緊握在一起的。
帝后不怕被人說。
帝后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