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爺爺本來是想要原諒簡行讓簡行去家裡吃飯和好的,可是……
傅國紅就那麼死了,死的那麼是時候。
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恨意,若不是那個女人他們那個家還好好地,爺爺也不會那麼快離開。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那是她最痛恨的一次。
他們整個傅家那陣子都是陰雲密佈。
現在她是該去看看爺爺的,帶著漫漫。
可是她竟然不想去,不想再想起,也不想再去糾結。
是變的絕情了麼?
或者早在選擇跟簡行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把爺爺給拋到腦後,或者是已經背叛了爺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背叛這兩個字太重,她手裡的筆輕輕地被擱下,然後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一邊的手指一直在撥著那枚戒指。
那彎彎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卻將眸子裡的情緒掩飾的滴水不漏。
她或者真的欠了爺爺,欠了爺爺一句抱歉,欠了爺爺美好的晚年。
可是爺爺已經走了,她要麼選擇沒心沒肺的繼續跟簡行生活,要麼就一輩子活在愧疚中讓簡家以及她的孩子們也跟著抑鬱寡歡。
如果換做是尋常人他們會怎麼選?
緩緩常常被這些問題困擾,雖然無論想多少遍最後的答案都是要勇敢地生活下去。
哪怕有人在背地裡說她不孝順,說她害死長輩,但是,她還是要仰著頭直挺挺的活下去。
因為別人始終是別人,她在乎的始終是在乎她的人。
還有爸爸,她突然想起來他那陣子身體不好,會不會是跟爺爺有關?
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已經好久不曾關心自己的爸爸媽媽,若不是上次周曉靜發燒的時候傅國安告訴她她其實又怎麼會知道?
曾經只以為自己為這個家付出很多,但是現在突然覺得她為這個家付出的再多,受益的其實還不是她?
可是她的爸爸媽媽,把她當公主一樣養大,她又給了他們什麼?
突然暗暗地一笑,然後看向自己腕上的手錶,天色還不算晚,她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突然想起爺爺說她愛買回家的花在鄉下路邊有很多,停在花店的車子又繼續前行,快到墓地的路邊車子才又停下。
她踩著嫩藍色的坡跟鞋從車子裡下來,提著褲腿在路邊蹲了下來,一雙溫柔的眸子就那麼靜靜地望著邊上長出來的那些野菊花。
這些對爺爺來說應該比花店裡那些種植的花兒更讓他喜歡吧?
人年紀打了總愛回憶一些過往,她爺爺就是。
她幾乎眨眼就還能想起爺爺過去說的那些話,他回憶起當年自己英勇時候來總是那麼驕傲的樣子,叫她忍不住仰望。
那雙漂亮溫柔的手殘忍的將路邊的小花采斷了,從遠處看去,那個穿著黑色西褲跟藍色襯衫的長髮女人顯得有些渺小,她披散著長長地黑色瀑布,舒適的襯衫衣襬在褲子裡整齊的掖著。
手裡的花兒越來越對,她終於起了身,剛剛還有些壓抑的表情突然不在,她微微笑著看著手裡的那些花兒,就像是已經送到爺爺面前,就像是爺爺已經笑了,還誇她怎麼這次這麼乖送他喜歡的花。
車裡的抽屜裡有些舊報紙,她拿出一張隨便包了下,然後讚賞的看著自己。
黃白相間,看似有些亂,卻又讓人溫暖。
花兒在副駕駛座好好地躺著,她開著車到了墓地。
當那雙小高跟鞋踩在地上並不會發出什麼大力的響聲,她走向爺爺墓碑前那條路像是有些遠,她也不著急的上前,看似邁著大步,卻是輕盈的,漫不經心的。
像是來散步的,散步到爺爺的家,然後快樂的陪著爺爺聊會兒天。
“我終於又來了。”
她彎腰將花兒輕輕地放在他的墓碑前,看著照片的眼睛裡滿是溫柔跟純淨。
“還是很抱歉這麼晚來看您,但是爺爺,為什麼越是想要心安就越是害怕見到您,哪怕是一張照片。”
她漸漸地蹲下來,不緩不慢的,手輕輕地撫著墓碑邊上,然後撫摸到那張照片。
“今天的花兒都是路邊採的,沒有花錢,也很有鄉土氣息吧?您是不是一直都想要這一種?我後來也不怎麼把家裡擺著花了,漫漫花粉過敏。”
“您知道漫漫是誰的,我上次跟您提過,我的小女兒,她出生了,明天百日宴……”
不自覺的垂眸,哽咽,然後轉頭,在草地上坐著靜靜地看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