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尤柚害怕地貼著牆壁,“走開!”
“多少錢,一百塊?”
尤柚望向伸過來的髒手死命掙扎,她扯開喉嚨呼喊,“救命啊,救命——”
“叫什麼叫!”男人心虛地望向四周。
“別碰我,我要回家,爸爸,姐——救命。”
“我讓你叫,讓你叫!”
尤柚當時只感覺什麼東西潑到了臉上,她眼睛疼的睜不開,緊接著一簇亮光簇擁而來,她什麼都顧不得,兩手死命捂住眼睛和麵頰的部位,“啊——”
醉漢嚇得靠著牆壁不敢動彈,眼見四周沒人,他兩腿發軟貼著牆壁挪步移開。
尤柚栽倒在地,把頭悶入外套內想躲開火勢。
李琛在路口守了會,直到看見輛計程車過來他這才發動引擎離開,這個時候尤柚最不想見得就是他。
……
傅染聽完她的話,全身卻是冰涼徹骨,他們當時都想不通李琛為什麼要毀尤柚的臉,原來……
尤柚羞愧難當,“姐,對不起,李家的律師找到醫院來,說給我們兩百萬封口費,爸爸和媽媽起先也說要告李琛,我把那晚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們。爸爸說,沒有一點證據能說明是李琛強姦我,以後治療和整容的費用我們根本出不起,既然李家願意私了,也只有這個辦法。”
傅染嘆口氣,“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起先沒臉說,媽媽說這件事誰都別告訴,後來鬧到了網上李琛被帶走,輿論的壓力之下我更加說不出來,姐,對不起,對不起。”
傅染伸手抱住尤柚,她經歷過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痛苦,叔叔嬸嬸當時的想法哪怕自私卻也是唯一的出路,她更不可能去怪尤柚。
她和所有人一樣,當初堅信那不是真相,可偏偏現實這樣殘酷,那就是事實。
“兩年前我一直提心吊膽,李琛質問我,他說尤柚,我真的這樣對你了嗎?姐,我想搖頭的,可是我看到爸爸媽媽憔悴的臉,我不想他們以後為了錢而愁白頭髮……”
“尤柚,別想了都過去了,”傅染在尤柚背後拍了拍以示安撫,“不能怪你,這件事大家都有責任,但你受的苦卻是最多的,都夠了。”
傅染勸尤柚吃了飯,再幫著收拾完屋子這才離開。
冬天的風如一把把利刃飛快割開臉上嬌嫩的肌膚,她兩手攏緊大衣,黑色的過膝長靴隨著主人的心不在焉而走出凌亂腳步,傅染把手插進兜內,風勢揚起她頸間的圍巾,也一下下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想起很多事。
想到尤柚那張臉,想到尤柚在那個同樣如今天般寒冷的夜裡,嘶喊尖叫時的無助。
想到叔叔嬸嬸跪在急救室外讓老天保佑的場面,想到尤柚一次次喊疼,怕自己的臉沒了。
想到李琛被她趕出病房時眼裡的灰敗。
想到明成佑說他沒有插手時的冷靜,以及得知她不相信後的惱怒。
想到李琛無罪釋放,爾後受到的一波波網路暴力攻擊。
想著想著,傅染想到明成佑跟她說,改天讓媽挑個好日子,我們結婚吧?
她腳步落得很慢很輕,兩條腿卻像灌滿鉛一般的沉重。
再多惆悵湧到嘴邊,還是世事難料四個字。
傅染抬起頭仰望灰濛濛的天空,她不怪叔叔嬸嬸對她的刻意隱瞞,但心底一根渴望能融入進這個家的弦卻被無力地撥亂了。
“小染。”
她轉過身,看到叔叔追了出來,腳步急促,風獵獵揚起他的大衣一角。
傅染抹去眼底的淚痕,她極力強忍,嗓音有些顫,“叔叔。”
“小染,”叔叔順著路跟傅染一起往前走,起先誰也不說話,深淺腳步聲交錯,撫過面頰的風凜冽得厲害,傅染只感覺她的心被刮成一道道。
若說不難受,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她當初的堅持其實對叔叔嬸嬸來說是最大的考驗,傅染盯著腳尖,其實他們一早就能告訴她……
叔叔猶豫再三,還是不忍再瞞傅染,“尤柚這孩子心理壓力一直挺大的,有件事放在心裡不敢跟你說,也怪我跟你嬸嬸,其實兩年前……”
“叔叔,我已經知道了。”傅染頓住腳步,打斷叔叔的話,他欲言又止正好不知怎麼開口。
“你知道了?”叔叔吃驚。
傅染胸口的窒悶抽絲剝繭散去,尤柚的事沉澱至今,誰都沒有力氣去怪別人,“說不定在當時,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之前,我可能也會同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