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這裡坐吧,我也在收拾一些東西。”
方才還與她說話的男人回過頭,見柳姨來了“客人”,且這一對男女看著就出身不凡,他客客氣氣地說:“那柳姨您先忙,我一會再過來,有什麼要幫忙的您儘管說。”
柳姨送走這位隔壁店鋪的小老闆,抬頭笑道:“小秦,辛苦你們還特意跑這一趟了。”
“柳姨太見外了,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等到與柳姨聊天的過程中,顧懷露才得知,年前的某一晚,柳先生的病情急劇惡化,立刻送到醫院搶救卻無能為力,凌晨時分離開了人世。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柳夫人還是傷心過度,緩了這些天才算好一些,辦過大禮之後,才想起要來店鋪裡收拾一些東西,該賣的賣,該燒的燒,該留的留……
人都已經去了,有時活著的人反而是隻能咬緊牙關,穩住腳跟走出那片陰影。
雖然,顧懷露不曾與柳先生見上一面,但她已經從柳姨的言辭與愛意中感受到對方是怎樣一位樸實善良的老前輩。
當然她沒想到秦朝辰還一個人去過了追思會,她唇邊是一抹關懷之意:“柳姨,你一定要注意身體。你看,我們還能幫得上什麼忙嗎?”
柳姨笑著搖了搖頭,又想了想,對眼前的這位青年說:“小秦,我這裡什麼都沒有,要麻煩你去隔壁借一壺開水來了。”
秦朝辰這就轉身去辦,柳姨則招呼顧懷露在做成樹墩造型的松木桌旁坐下,捶了捶腰,說:“說來也是妙。我和我先生是因為翡翠鐲子定了姻緣,你們也和它有不解的情分,阿姨就覺得……你們也是註定要共度一生的璧人。”
顧懷露安靜地陪在一旁聽她說話,柳姨將心中所想全部都如實相告:“我看人很準的,像小秦這樣性子不熱絡的孩子,要不就是不愛,要不就是相知相許一輩子。”
她說著說著,想起了什麼,就拜託顧懷露從稍高的樑上取了一塊茶餅下來,拆了包裝,掰下一塊茶葉放到壺裡,語氣格外綿長:“這是我先生以前就藏著的茶餅,他也是老茶客了,平時還捨不得,總等到貴客來了才拿出來。現在你們來了,也就是他的貴客到了。”
顧懷露也不知這一刻該說什麼才好,安靜地幫著置備茶具,柳姨見她和秦朝辰一樣是知冷知暖的孩子,她心下也是高興。
“我心裡知道,小秦一開始來我這兒,是為了那個鐲子,但這孩子奇就奇在……在瞭解我們家的故事以後,反而對其他的東西上了心。他挺關心我們夫婦……”柳姨將茶杯放在桌上,看著玻璃窗上的磨砂圖案。
“我記得,廖老先生也是小秦親自請來S市的吧?以前,我們在幾個民間手藝比賽和座談會見過面。”
柳姨心中一片澄明,秦朝辰心裡也很想要這隻翡翠鐲子,因為他和她說了,自己有一個很心愛的女孩兒,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但他也不單單是為了這個才來回奔波柳家,他是看這麼一對恩愛的夫妻卻膝下單薄,他想在柳先生臨終前多陪陪他。
顧懷露的臉微微紅著:“他對我很好,我一直都知道的。”
柳姨淡淡地笑:“是啊,我覺得就像是著了迷一樣。你別說像你們這樣的有錢人,就是普通老百姓,還有誰會為了喜歡的物件做到這樣地步啊?這種感情在我們這個年代還算好遇一些,可放到如今來看,真的太難得了。”
顧懷露聽到這裡,已有些淚目,眼睛裡的光璀然地亮著,鮮少地感到自己語言匱乏。
她能夠想象,秦朝辰為了能維繫與這塊玉之間的緣分,如何去向韋叔詳細打聽這對夫婦的訊息,且一次次開車獨自去到牧場……到了後來,甚至也不僅僅是為了她,這個男人是真的與眾不同。
他不僅是擁有一顆翡翠心,他的心跳與脈搏中,還流淌著溫玉般的情。
秦朝辰的一舉一動早已在她心底落下了深刻的烙印,那樣堅實又無比柔軟,溫溫熱熱地包裹著她的整顆心臟,圈起一陣陣的漣漪,再也無法止息。
柳姨幽幽地感慨:“我看到你們這對小情侶,就想到以前年輕時候的我們,哎,歲月催人老啊……”
顧懷露應和著:“能夠在這茫茫人海遇到一個如此愛著對方,被對方銘記的人……其實,我們都是此生有幸。”
“所以,我在先生去世的這幾天忽然就想明白了。”柳姨說著,從包裡取出了那隻放翡翠鐲子的錦盒,遞給了她,語氣鎮定篤定:“這鐲子給你了。”
顧懷露猛地一驚,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