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子裡洗衣服的花翠依然淡淡回答:“我混過馬戲班子,馴過猴子,自然知道猴子的意思。”
閔安聽得眼一亮:“那你幫我馴那隻小毛猴啊! 我和它可有緣分咧!”
花翠不依,閔安死磨,答應以後不髒衣衫,幫助花翠多幹活才讓她點頭答應。
就在閔安養傷的七八天裡,花翠馴服了小猴子,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玉米,起因就是它極愛吃玉米苞谷。
玉米是隻公猴,花翠縫製了幾套小衣服,將它收拾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的。玉米頭戴小瓜皮黑帽,見人就作揖,很快就成了閔安的私屬跟班,在郡衙裡也鬧出了不少笑話。它的伶俐勁讓它自發躲避了氣息冷淡的地方,比如非衣的身邊和他所居住的邊院。
閔安傷好後,加緊趕製長木戰車。他拿著釘錘叮叮咚咚敲打著木柄,玉米捏著苞谷站在一旁啃,好奇地望著他。閔安敲得力乏,不小心錘著自己的手指了,玉米跳過去吱吱叫著,摸了摸閔安的臉,最後又一陣風地消失在簷頭屋角。
過了一刻,一襲長袍的非衣踏月而來。他負手站在院子裡看了看,問道:“什麼事?”
閔安吮著受傷的手指,笑道:“玉米一向怕你,也敢跑過去朝你作揖,大概是想請你幫我忙吧,要麼修戰車要麼護我出戰。”
非衣回道:“那幾個蟊賊我還不屑於動手。”
閔安嘆氣:“那我請你還不行麼?”
“你還排在了蟊賊之後。”
“……”
“吳仁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按照往例,一般出十天就回了。”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按照口頭協議,閔安必須將非衣推薦給師父,讓師父收他做徒弟。
“非衣大人的事絕不敢忘。”
非衣轉身離去,月色擔在他的肩上,將他俊挺的背影拉得修長。玉米等非衣走開了,才跑回來,這次卻請動了畢斯。
畢斯見閔安辛苦搗騰,轉身將手一點,準備喚隨從幫忙。連獄卒小六門子小甲在內的、充作郡守大人門面的侍從,不待畢斯發話,早就如鳥獸散去。
畢斯忍不住笑罵一句:“他們也敢欺負你,是我這個長官沒辦好事。新發的文書下來了,世子以狩獵為名,正在巡查各地的吏政。王大人害怕民生破落辛苦,影響他的政績,已經在驅逐流竄進縣裡的小販、巫醫等人,小相公剿滅了賊寇後,去清泉縣一趟,把吳先生叫回來。”
閔安連忙應是,不小心又錘歪了錘子,痛得大叫一聲。經他血淚趕製的長木戰車在黃石坡一戰中果然發揮出了重大作用。
約戰那日,小六早早收拾完畢,將一個青布包袱交給花翠手上,凝重說道:“幾年來我攢下的東西都在這裡了,你代我保管。我要是沒回來……你就拿著這些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花翠回道:“就算你回來,我也要找個好人家嫁的。”
小六拖著朴刀走開幾步,心覺不妥,又回頭說:“萬一……我真的沒回……頭七那天別忘了多給我瀽碗飯,清明那天別忘了多燒扎紙錢……”
花翠掂了掂手裡的包袱,沉甸甸的,忙換上一個笑臉:“你放心地去吧。”
站在一旁的閔安大受啟發,回屋換了一身麻布衣衫,用素白的腰帶捆緊了,再帶了一副綁腿和一壺桂花酒,摸到了非衣的院子裡。不出他所料,今天是決戰的日子,大家早早就去做準備了,沒有人還站在這裡值守。閔安不出吹灰之力就闖進非衣廂房裡,將東西放在木桌上,低頭說道:“這半月我為師父縫了一雙綁腿釀了一壺酒,你先幫我保管吧。要是我沒回,你就拿著這些東西進獻給師父,討得他老人家歡心,後面拜個師學個藝就不在話下了。”
非衣臨窗而立,拾起一盞早茶慢慢飲下,看著花架上吊著的竹片記事牌在晨曦中泛著青光,沒說一句話。閔安特意走到他跟前,用藏在衣袖裡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抬頭時,眼睛就立刻泛紅了。“萬一……我真的沒回,有些事要先交代給你……師父脾氣不大好……你要記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砸鞋過來聞不到臭……好好侍奉他老人家……”
非衣看都沒看閔安一眼,不緊不慢把茶喝完,才說道:“走吧,我隨你去一趟。”
閔安沒想到隨後要說的話已經被非衣猜到了,而且還讓非衣這麼容易地答應了,忍不住呆滯了一下。他隨即反應過來,追著非衣走出去的身影說:“唉,原來你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吶,早知道就用這法子……”非衣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拉高領巾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