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安站著緩了半天勁頭,汗水裡滾著血絲,從臉龐滑落下來。厲群看得於心不忍,嘆口氣說:“每個人都是這樣捱過來的,練好了本領就能熬出頭了。”
閔安抬袖擦去血汗,回道:“多謝厲大哥提醒,我記得了。”
厲群再拍拍閔安不堪承受重擔的肩:“還有個事別忘了。你對公子說過,要自願領罰,公子說順了你的意思,不再免除你那一宿籠子覺。”
灰頭土臉的閔安鑽進鐵籠又睡了一宿。晚上一輪明月掛在榆樹上,照亮了軟和的草皮。豹子吃過浸了藥汁的肉食,睡得正沉,連豹奴都清閒了不少,直坐在屋頂上打盹。
萬籟寂靜時,閔安十分擔心豹子會衝出來,強撐著睡意摟住薄毯看月色,頗有些蕭瑟之態。看著看著,月亮躲進雲層中,只露出彎彎的一角,竟讓他想起了玄序的眉色,也是這般溫和而清雅。
“他若在這裡,肯定會做一些有趣的事情。”閔安抱著膝蓋想,“只有他才能善解人意,知道我其實很厭煩行館裡的訓練,如果他是我的主家公子,應該不會勉強我吧?”
越是冷清之時,閔安越是記起玄序往日對他的種種好處,與自身現在的處境一比對,真是讓他感受到了天壤之別。他看著榆樹葉縫裡滲落下來的月華,嘆口氣:“舉頭望明月,低頭思玄序……我這是怎麼了,幹嘛想些別的,難道是病了麼?”
閔安一陣胡思亂想,最後倒在鐵籠裡睡了一宿。隨後的三天,他根本沒時間去想別的,總是馬不停蹄地訓練馬術及體力,累得直不起腰。即使有一次李培南走進校場督查他的成績,他也站在烈日下張著嘴唇直吐氣,說不出一句求饒話來。李培南對著他笑了笑,不發落一句就離開了校場,過後侍衛們照舊一哄而上,將他再次拎上馬搏殺。
閔安簡直是掰著指頭算日子,只求早點脫離苦海。他那白皙的臉曬成了黃麥色,引得來探望的花翠一陣大呼小叫。
先前李培南有令,不準閔安外出和見客,也不準閒雜人等出入行館。花翠自然被歸於閒雜人一類,她拽著一個包袱,站在行館大門朱柱前苦巴巴地看著閔安。
閔安哀求道:“侍衛大哥行個方便,讓我姐姐進來說上幾句話吧。”
值守侍衛面有難色:“公子說,小相公身邊都是一些隨性人,恐怕要壞了府裡的規矩。”
花翠柳眉一豎,將包袱丟進門,對閔安說道:“安子等著,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世子還能做出有違法理的事。”她擼了擼袖子,閔安以為她要衝進來,連忙擺手示意,她卻轉身離開了大門,架起早就準備好的梯子,氣昂昂地登上了行館牆頭。
閔安站在院裡問:“翠花怎會帶著一架梯子?”
花翠拍拍手,撇嘴道:“老爹早就說了行館門檻高,不放我們進去。所以我先備好了梯子一路拎了過來,果真派上了用場。”
閔安走開四處探了探,覺得不在李培南的眼線內,也架起梯子湊到了花翠面前。兩人隔著一堵牆說著小話兒,外人遠遠地一看,還以為是一對男女在白日青天裡騎牆幽會。
花翠告訴閔安,玄序在這幾日拜訪吳仁老爹,說些新奇的東西,竟然引起了老爹極大的興趣。老爹也不賭錢,專程跟著玄序在外面跑,去野外放風袋收集風力,等著雨天放紙鳶算計雷電力道,忙得三餐都顧不上。玄序自然好吃好喝地供著老爹,只要老爹提起話頭,玄序必然把一切事安置好。比如老爹突發奇想,要試下西疆苗蠟族久負盛名的“蠟屍”絕活兒,玄序也隨著老爹的意思,陪他去墓道里挖墳斂屍搗鼓一氣。
花翠細細說了許多,最後嘆口氣道:“總之一句話,玄序現在成了老爹的心頭肉,我稍稍勸阻一句,叫老爹不要跟著玄序朝外跑,老爹都要罵上我半天。話說回來,我也不討厭玄序,因為他總是送我禮品給我賠罪,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去說他什麼,本來嘛,就是我把他引薦給老爹的。”
閔安低頭在包袱裡掏了掏,竟然掏出一筒錫封的冰鎮凍子酥奶酒,大喜過望。花翠趁機說:“玄序連夜給你買來的,還問你什麼時候有空,能再去會會他。”
閔安搖搖頭,交付完花翠一些話,從牆頭爬下來,揹著滿當當的包袱走回了竹屋。他坐在榻上摸摸玄序贈送的各種小玩意兒,一時忘了訓練的疲勞,開心地笑了許久。
玉米在旁吱吱叫,閔安從包袱裡拎出一袋糖炒玉米粒丟給它,笑著說:“他也沒忘記你呢,瞧把你樂得。”
玉米吃著零嘴兒看著閔安,閔安彈了一下它鼻子上的缺口,又說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