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擦去額上的薄汗,對著校臺露出了羞赧的笑容。這時,侍衛們依令勒住了馬,馬蹄稀稀拉拉揚起一陣灰。一團灰濛濛的影子突然從停駐的馬腿下,連滾帶爬地掠過來;裹著塵土沙障,呼的一聲,徑直撲向了木樁。蕭知情猛然覺察到有硬物撲來,揚手揮打出去,腰身隨之一擰;玉玦滑落下來,撞在樁頭斷成兩半。
玉米吱的一叫,滾倒在沙地上。它是一路逃離著白鶻將軍的飛啄,衝到校場裡尋求救兵的。往日這個時辰,閔安向來是站在木樁上練功,所以它輕車熟路地衝進來,裹著一團沙土看也未看清,就直接撲上了樁頭。若是閔安,必然會伸出手臂摟抱在它,實在不會像今天生出這個變故。
蕭知情連忙躍下木樁,伸手要抱起玉米,嘴裡連聲說道:“對不住,對不住,這是誰的猴兒?”玉米齜了下牙,衝她撓了一爪子,將她白玉般的手背抓破,滲出兩道血痕。
蕭知情連忙甩開玉米,將手背收在身後,用袖中的絹帕擦去汙敗的沙土及血跡。玉米被外力掀倒,又在沙地上翻滾一下。它站起身跳了跳,對著疾步走過來的李培南吱吱叫了兩聲,然後飛奔出校場找主人告狀去了。
李培南對厲群說:“跟過去看看。”厲群招手示意侍衛隊跟著他趕緊離開,李培南想了想,回頭又說:“把將軍栓起來,給猴子療下傷。”
很快校場裡只剩下兩道靜立的身影了。
蕭知情微微低頭,抿住嘴,始終將手背在身後,眉目無異樣,仍舊溫和如水。李培南猜她或許是受傷見了血,想著她暈血的舊病,始終還是要問一句的。“你怎麼樣?”
蕭知情用完好的右手攤著斷玉,苦笑道:“世子賞賜的上好龍紋玉,摔成兩半,可惜了。”
李培南淡淡道:“依照往日規矩來,贏了比賽,我再賞你一塊。”
蕭知情輕輕施了個禮,將斷玉擦乾淨小心放進衣囊裡,又抬起眼說:“學生有個不情之請——”
“既是不情之請,那就不用提了。”
蕭知情垂眼順從道:“世子說得是,是學生僭越了。”
李培南轉身朝校場外走,她跟在後,拿出一直藏著的手背瞧了瞧,見血跡依舊猙獰地爬在上面,又用絹帕繫住了左手。李培南一直走到主樓院門前才轉頭問:“還有什麼事?”
蕭知情微微一笑:“世子說依照往日規矩來,容學生提醒一下,馬球站樁之後,便是武力考查。”
“你練得怎樣?”
“數月來未曾間斷過。”
“嗯。”
李培南丟下一個字,不置可否抬腳就要朝後院走,蕭知情忙說道:“祁連家新進了一批才俊子弟,其中不乏劍術高超者。世子若是再藏著那君子劍三招,學生恐怕在武力賽場上無法助得小相公取勝。”
李培南駐足:“你想學那三招劍法?”
蕭知情斂衽拜了一禮,緩緩道:“學生不敢僭越,只是想著,請世子演練一回也是好的。日後與小相公對練時,學生可以託大說一句,完全有資歷指點他一二處破綻。”
蕭知情是前一輪逐鹿大會代替李培南參賽的屬下,並且取得三連勝的佳績。她說出這番話,確實有些道理。李培南考慮的正是這一點,喚值守侍衛抬來兵器架,選了一柄長劍在手中。他回頭看了看蕭知情縛住絹帕的左手,沉頓一下,最終又將武器換成了竹劍。
蕭知情已經手持一柄長劍在對面遙遙施禮:“請世子賜教。”
李培南當即攻出第一劍“投木報瓊”,第一次在蕭知情面前演練出從未外傳的三招自創劍法。蕭知情錯步擰身,雙手持起長劍阻隔劍招,察覺到一股柔力從上壓下,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待一擊相觸過後,她站住腳步說道:“多謝世子手下留情。”
李培南負手而立,仿似從未離開過當地,僅點了點頭。
蕭知情笑道:“還有兩招。”李培南隨後又施出“相見恨晚”及“白首同歸”,顧念著她的傷手,只使出了兩分力。蕭知情自然能輕鬆避開,並且看清了整個劍式攻路。
李培南問:“看好了?”她有些遲疑地搖頭。他將竹劍背在身後,淡淡道:“我只使一遍,剩下的你自己領悟。”
蕭知情立刻持劍演練起來,頻頻錯了幾次,看得李培南皺眉。他站著口述起手劍訣,督促她兩刻鐘,院牆外閔安聽到他指點劍招的聲音,更是不願意進來打斷這種聚集的場合,又輕手輕腳地走了。
秋陽爬上高空,蕭知情額上滲出不少汗。李培南說道:“先歇著。”轉頭走向了後院竹屋。蕭知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