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好你。”李培南一開口,發覺聲音有些抖,又連忙抿緊了嘴。前面是他沒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對待閔安時一味橫蠻;後面卻是沒有機會,讓他能彌補自己的過錯。
閔安欠欠身:“世子保重。”說出辭別話,即是表示去意已決。他起身要走,李培南想都不想,拉住了他的手腕,像是溺水之人緊握最後一根稻草。
“留下來,給我機會彌補過錯。”李培南誠懇說道。
閔安該說的已說完,該做的已承擔,沒料到李培南竟然不肯放手讓他走。他拿出最後一個殺手鐧說道:“非衣曾提及,世子踐諾不干預我的大小事務,切望遵守信譽。”
李培南果真鬆開了閔安的手腕,既然放手,後面的苦澀話也就無需再說了。他將閔安寫回的書信貼身收藏,每晚拿出來查閱,當真信了閔安在裡面說的話,以為閔安回來之後,一定會來他跟前親自侍奉,所以特意吩咐管家收拾好了院子。
現在閔安要走,他也不能強留。
閔安一路坦蕩蕩地走到前院,李培南如影隨形,跟在身後,揚手喚退侍從的侍奉。閔安路過院牆外,牆裡的賓客剛用過茶點,正坐在涼棚裡歇息,一直在端茶倒水的非衣此刻得了空閒,從垂拱門走出。
非衣念在前兩年未參加祭禮,未向父王及兄長展露孝心,今天特意趕來,換上麻衣短服,不去管後院裡的動靜,專心招呼賓客。他本是好心,誰又想撞到了黴運。
閔安向非衣行過禮,也未寒暄兩句,舉步走向世子府大門。
院子裡傳來驚喚:“不好了!我家老夫人斷氣兒了!”
李培南與非衣雙雙搶進院門,涼棚地面已經躺倒了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身份干係不小,正是三品官員中書令馬開勝的孃親。
侍奉馬老夫人的丫鬟亂成一團,非衣喝止了她們,走過去探了探鼻息,回頭朝李培南看了一眼。李培南左右逡巡一眼,見到周遭眾人臉色無異樣,情知蹊蹺不是起在他們這批人身上。
“喚閔安回來。”
得到李培南諭令的侍衛快步跑出,在路上截住了閔安。閔安聽聞緣由,仍是不肯打轉,侍衛索性將他拖了回來。
閔安被推進院子後,李培南擺擺手,眾人依令朝後退了幾步,露出通向涼棚的道路。檢驗屍身的備用物陸續遞了上來,閔安在眾目睽睽之下,硬著頭皮走向盛放馬老夫人的涼蓆,仔細查驗起來。
李培南留下賓客,且不避耳目,就是為了以示公正,當場獲取眼證。
閔安驗屍完畢,洗手薰香一下,走出來向李培南稟告:“老夫人無外傷,嘴角鼻下滲黑血,取銀針試舌苔、肝脾,可推斷是中毒症狀。”
寂靜中,馬老夫人的隨侍丫鬟小聲抽泣:“老夫人要來府裡參拜,特地起個大早,戒飲食,只喝了二公子的一盞茶,怎會突然中了毒?”
軍醫遞過馬老夫人喝過的茶杯,朗聲道:“老夫已查驗過,無毒。”
李培南對低頭不語的閔安說道:“查明緣由,我去馬府一趟。”
由李培南親自出面安撫,侍母至孝的馬開勝不至於當堂發作起來,要不回母親的屍身,已讓他隱隱生怒,隨後非衣許下諾言,才能平息他的怒氣。非衣跟在李培南之後也走進馬府大門,誠心實意向馬開勝講明,他可留下來充作人質,直到老夫人暴斃之迷解開,期間可隨馬開勝心意處置。
世子府及二公子雙雙向馬府表露決心,給了馬開勝極大的尊榮,馬開勝見好就收,沒再為難進門的兩位貴客。
李培南與非衣在應對馬府一事上心意相通,有意想拉攏馬開勝,分化彭馬黨勢力,不使前期的遊說、籠絡之功付諸東流。非衣當真留在馬府裡,自發走進馬家祠堂替老夫人守了一夜靈,面色始終虔誠。
李培南詢問了一些馬府裡的動靜,將訊息帶回,說給閔安聽。閔安坐在太師椅裡,用手撐著頭,不發一語聽完所有話。
燈華下,閔安的影子顯得有些蒼白。
李培南喚道:“先去歇息吧。”他站起身,讓開的路竟是他自己的寢居里間,“我在外面守著。”
閔安用袖口按了下額頭,不著痕跡擦去汗,有氣無力應道:“謎底解不開,我就睡不著。”
馬老夫人死得蹊蹺,大庭廣眾之下,與外人無任何接觸,就這樣不明不白中了毒,淺顯來看,確是非衣有最大的嫌疑,而非衣進奉的那杯茶,是世子府專貢的桂圓蜂蜜茶,本身無毒,用來招待賓客已有三年,從未出過紕漏。
疑點到底出自哪裡?
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