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玄序挽起衣袖,正站在水井前漿洗衣物。
閔安問:“沒下人伺候麼?”
玄序微微一笑:“我來伺候你可好。”他明明生了一副貴家公子的氣度,袖口露出的手腕顯得纖儂合度,和臉容一樣,不帶一絲瑕疵,如此養尊處優的人做起尋常事務來,竟然也是極熟稔的。
閔安心中一動,走過去抓住玄序的手,摸了摸他的指腹及掌心。這兩處地方都有一層薄繭,經過拉伸洗磨,光滑了不少。
玄序站著不動,笑道:“少時起我便遊學天下,衣食住行自然也需自己打點,下人從書上找了個偏方,教我怎樣保養手掌,晚上再將法子傳給你?”
閔安搖搖手,以示不在意。
兩人坐在桌旁閒聊,玄序說,全賴與鄉民打好交道,才能摸到山裡山外的諸多密事,比如那道長相平常的山洞,若不是鄉民提醒,他第一次採蜜也險些採到裡面去。
“白木郡多生白木桂樹,引來蜜蜂採蜜,香味撲鼻,傳向兩裡開外。我曾站在山頭仔細檢視,看到一群白翅黑背的蜜蜂鑽進洞裡,所經之處,就會留下白灰香粉。那些粉灰我刮來試了試,有毒。”
玄序向閔安殷殷叮囑洞穴裡的險難,說了這則重大訊息。閔安問:“這種白翅蜜蜂自身帶了毒吧?”
玄序回道:“是的,或許久居在洞穴裡,生出了異類。”
閔安驚訝,玄序問:“蕭大人派你查案,難道不知這裡的險情?”
閔安搖頭:“案卷未曾寫明,蕭大人可能也不知情,再說案發地在旁郡,蕭大人即使要我查探,也是引我去那塊地頭,這裡的情況她自然不會提了。”
玄序微微沉吟,並不答話,此後對閔安嘴裡的蕭大人多留了一個小心。
閔安隨即想到緊要事:“應當通知郡衙,在洞口設定柵欄石臺,封上封條。”
玄序緩緩一笑:“一貼封條,你又能進得去?”
閔安跑進堂屋,取過筆硯,寫了一則封條:茲事體大,不得入洞,究罪不赦,並罰勞役。昌平府白木郡宣。
他走出來笑道:“等我探完了,慫恿郡裡的長官給貼上,下邊已經留了府衙司吏的印章,也算有效。”
玄序看著閔安手裡的封條,已經明瞭他的小心思,並不點破,只衝著他微笑。閔安確實怕上頭記他擅離職守的罪,特地加蓋他的印章來邀功,表明他在此地也是公幹的,還像模像樣出示了封條。
既然閔安願意留在身邊,玄序自然也是心喜。他問閔安,午飯想吃什麼,閔安左右看看,回道:“你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玄序再一笑:“看我給你變出來。”他走進廚房,將兩邊的窗戶推開,接進竹筒裡的水,洗淨了桌案。他在廚房裡忙碌,專心致志,極少應對閔安的閒聊,不多時做出一盤風味雞,炒了一碟香菇筍乾,又蒸出糯米桂花丸子和黃米飯。
閔安吃得大飽,由衷讚歎:“與我家翠花手藝一般好。”
玄序洗淨了菸灰氣才出來陪坐,只喝了一碗白粥。閔安好奇地問:“吃得這麼少,怎樣有力氣?”
玄序笑道:“我留些口感,下午給你做糕點時,便於試試味道。”
閔安一聽心花怒放:“下午還有糕點吃?”
玄序笑容不減:“在我這裡,自然由我來伺候你,下午茶配上明蝦糕,那才是極美味的。”
閔安吃完桌上飯食,要去廚房幫忙,玄序將他按著坐下,塞給他一些小玩意,哄著他高興地玩樂。
到了下午,玄序更是讓閔安大開眼界。
玄序喚閔安脫去鞋襪,與他手拉手走進院外的河水中,說:“你看好了,河底沒有下網罩,只能憑感覺用腳趾去夾蝦子。”
閔安在水裡亂踩,呵呵笑道:“這裡真是一處好地方,連水也是溫的!已經秋末了,還有蝦子麼?”
“有,個頭大,藏得深,要仔細找。”
正說著,玄序突然揚聲道:“抓著了!”他站著不動,稍稍彎腰,將探進水裡的右手朝外一抓,竟然托出一隻大白蝦來。
閔安瞧著新奇不已,兀自將兩腳深深勾住河沙,也在水裡東夾西夾,可是他費了一額頭的汗,也沒抓著一隻。
玄序垂袖笑吟吟地看著他。
閔安在水裡把腳趾頭張得像是螃蟹鉗子,只恨不能咔嚓咔嚓剪出聲來。玄序始終笑著,最後引得閔安撲過去捶打他,他才從腳底摸出一隻皮網蒲,將網住的蝦子倒進竹簍裡。
閔安扁嘴道:“就知玄序藏了好東西!手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