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尊重,尤其是對蘇淳風。
只不過,和蘇淳風沒有什麼接觸,第一次見面還曾差點讓蘇淳風給暴揍一頓的陳羽凡,當然不會去問問蘇淳風怎麼回事,他也沒那個時間。
而與這對兄妹不同,他們的母親姜茹英,卻隱隱猜測到了什麼。
她記得,96年正月初六,蘇成、陳秀蘭一家人來拜年的那天,丈夫就很是一反常態地和蘇淳風在書房裡私下談了些話,臨走時又把蘇淳風單獨叫到一旁說了幾句。而後,深陷政治漩渦中的陳獻在春日裡又親自去了趟鄉下的堂侄女家中一趟,據兒子回來說,陳獻和蘇淳風共同去河塘村村外的農田中走了一遭。
那次從鄉下回來,陳獻在家中一番折騰,找出些女兒的首飾等物,拿出去扔了還不算,又燒掉……
後來,女兒的病就好了。
再後來,陳獻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大勇氣大智慧,選擇了最為有利於自己的主動退休,得以在殘酷的鬥爭中爭取到了最為有利於自己的結果——明哲保身,而不至於身陷囹圇身敗名裂。同時,也保住了孩子,以及他的關係網。
再想想這三年來陳獻的日常生活中,多有學習傳統文化,研究易學、風水,檢視些野史典籍中有關方術之類的記載。
還有,很多很多……
於是曾任市第二高中副校長職務,搞了一輩子教育的姜茹英,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難不成,淳風那孩子,懂得些神秘的東西?
正月十六清晨。
寒氣未消,冰凍三尺。
姜茹英陪著丈夫在公園裡跑步健身回來。穿著羽絨服裹著圍巾,戴著棉手套的老兩口,在人影稀少,兩側栽種著一棵棵參天大樹的街道上閒散地邁著步子。天冷的緣故,他們的呼吸,在面前綻放出一團團不斷消散又騰現的白色霧氣。
“老陳,淳風那孩子……是不是有什麼古怪?”姜茹英忽而輕聲問道。
陳獻笑了笑,道:“都說了,別再提那件事。”
“那我提一下以前的一些事情吧。”姜茹英微笑著,不急不緩地一件件開始敘述她心中的疑惑,有關陳獻這些年來所有反常的行為……
陳獻神色一直都很平靜。
直到姜茹英講述完最後的一段話“所有的一切,都不得不讓我懷疑,也許淳風這個孩子,就像是那位和你私交不錯的風水大師石林桓一般,在某方面有著非常天賦或者他本人也是一個大師?不然的話,實在是無法解釋你這些年來許多異常的表現和行為。”陳獻這才笑著擺擺手,道:“竟說些胡話,淳風不過是個孩子。”
“但你不是個孩子。”姜茹英道。
“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陳獻嘆了口氣,道:“還有,你今天講述的這些話,以及猜測,更不要對人提及,就連羽凡、羽芳他們,也不能告知。”
姜茹英就笑了笑,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用你叮囑?”
她知道,自己的推斷和猜測,似乎已然接近了某個真相。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疑惑——蘇淳風畢竟是個孩子,三年前更是一個初中生而已。怎麼會懂得一些神秘的東西,從而讓她丈夫這樣的人物,都欽佩不已言聽計從?
但既然丈夫不讓再問,不讓再說,她也沒有繼續追尋答案的想法。
到了她這個年紀,對於許多事情都沒有了太大的好奇心和探知慾。同時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超出常理的事情似乎永遠都無法解釋,也不會有答案。
而對蘇淳風,姜茹英也愈發有好感了。
淳風,是一個挺好的孩子。
……
……
教室裡,黑板左上角的那個高考倒計時,在不斷地縮減著。
對於高三的學生們來講,這將是他們人生中永遠不會忘卻的一段青春記憶——沒有周末假期,沒有如高一高二時那些豐富多彩的課餘生活,沒有娛樂休閒,他們幾乎每天都要待在校園裡,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般,面對著一本本教科書、一疊疊學習資料,一張張模擬試卷……以至於每天清晨的早操健身時間,都被他們當成了每日裡所向往著的難得休閒娛樂下的時間段。
他們覺得日子過得很慢,巴不得高考趕緊來臨;他們又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也許自己對於高考的準備還不夠充分。
矛盾,緊張,渴望,忐忑中……
時間沒有絲毫停滯地保留著它亙古不變的狀態,一點一滴地流逝著。
冬去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