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尤其是陳獻,臉上雖然保持著淡然的平靜,但眼眸中,卻是流露出了明顯的愧疚和無奈之色,他一聲不響地喝下了一杯悶酒。
陳羽凡的表情有些陰沉的可怕,但卻被陳獻淡淡地掃了一眼後,就苦笑著搖搖頭不做聲。
當蘇淳風的目光落在父親微有些不喜的臉上時,就從父親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一絲憂慮。再扭頭往裡屋看看,母親的臉上似乎也隱隱泛著些許的擔憂。
於是蘇淳風豁然明白了,之前自己心裡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是什麼。
同時,他也知道,父母和自己一樣,都開始有了這種擔憂——你家裡最有錢,條件最好,有門路。那麼好了,一大家子親戚們不管遠近,不論以往和平時關係處得怎麼樣,找你你就得幫忙,你幫了一個就得幫另一個,你幫得上的忙要幫,幫不上的話,那就是你的問題了——“瞧不起人了”,“有本事忘了親了”,“不盡心了”、“有倆臭錢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等等等等各種帽子,全都會扣到你的頭上。
這,就是現實!
婦女孩子們很快吃完飯,然後相互間說得來的,自然就坐到了一間屋內。
姜茹英、周雲、陳羽芳,還有因為開車本就不喝酒,再加上心情不好從酒桌上退下來的陳羽凡,領著孩子去了東邊靠裡側那間屋內。
……
195章 接受報應的老人
現在,陳獻一家人,都有些懊悔來參加這次家庭聚會——什麼聚會啊,明明就是針對他們一家人的審判問罪加挖苦嘲諷大會!
何必呢?
本來陳秀蘭想過去東里間安慰下姜茹英他們,但卻被其她婦女親戚們熱情地給拽到了西邊的裡間,一屋子老孃們小媳婦大姑娘圍得滿滿當當,聊得是熱火朝天。而姜茹英一家人所在的那間屋內,卻是冷冷清清,皆愁眉不展。
身為東道主的郝金鳳見狀,不禁有些氣悶,心裡暗暗不忿著:“我招誰惹誰了,花錢受忙受累的,咋就不給我點兒面子?”
想著這些,她跺跺腳去了那屋——總得有人陪著受了氣的三叔那一家子人啊。
客廳男人這一桌,還在喝酒。
漸漸地酒過三巡,話題越聊越濃厚,大家也都沒了之前的尷尬,再有陳順和極為熱情地招呼著,一幫大老爺們兒還算喝得挺盡興。
然而一堆婦女們聚集的那間屋內,很快就傳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呵,現在知道惦記這幫親戚們了?早幹嘛去了?”
“退休了,沒啥權力了,在市裡面也沒人把他當個豆腐菜了,這才知道還是老家的親人們好……真把人都當傻子啊?”
“當初看不起人,愛搭不理的,可咱們這幫親戚誰指望他了?不都過得挺好嘛……”
“瞧瞧那個閨女的得瑟勁兒,好像自己是七仙女,能耐大著吶。我看,要不是她爸貪汙的錢,她能買得起轎車?要不是秀雲和成子人實在,不計較,她能去秀雲家的公司上班?說起來秀雲你們也有點兒實在得過分,給她開工資就行了,還讓她在公司當領導,又讓她入了點兒股份,咱們家這麼多親戚,咋就沒聽你們兩口子招呼一聲。你也不想想,當初成子當兵復原回來,可是有軍功的,她爸要是肯伸伸手,成子現在肯定都當公安局局長了。三叔他不就是從部隊轉業回來,才當了官的嘛。”
“嘿,他沒幫忙倒是個好事兒,現在成子是啥,真正的大老闆,百萬,千萬富翁,給倆公安局長都不換。”
“哎,聽說陳羽芳離婚好幾年了。”
“能不離婚嗎?誰娶了她這麼刁蠻的,再碰上那麼一對親家,誰家倒黴後悔,早離早輕鬆……”
……
一句句話,猶若針刺般,刺入了陳獻,以及其家人的心裡面。
然而陳獻卻神色如常,面帶微笑地和坐在旁邊的堂哥陳會、堂弟陳青閒聊著一些老年間的事情,就好像沒有聽到那些話似的。
在東里間和姜茹英一家聊著天的郝金鳳皺著眉出來,匆匆往西里間走去——沒完沒了了還是咋的?
蘇成和陳順和,也都面露不喜之色。
今年已經七十一歲的陳會嘆了口氣,道:“獻啊,你別往心裡去……婦道人家愛嘮叨就讓她們嘮叨去。”
“嗯,沒事。”陳獻輕輕搖頭。
他右手側的堂弟陳青,耷拉下眼皮,藉著酒勁道:“獻哥,其實也怪不得她們嘮叨,以前你也確實是,哎……你說說,老些年間你幹得那些對不起家裡人的事情,咱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