噘了噘嘴,李眠兒於腹中暗誹,不過眼睛飛瞄窗外,看到外面的日頭,她心裡不禁一虛,貌似這會兒也算不得一大清早了吧!
一時滿腹的委屈溜得沒影,她提了裙襬,坐到周昱昭的對面:“為何在這裡用早膳?”
“這裡清靜!”周昱昭理由極簡單,也極不對頭。
這武王府裡清靜的地兒多了去,為何偏選在這書房用早膳,恐怕這書房還不止這一個好處吧,擺明另有原因嘛。
李眠兒心裡這麼想著,面上不怎麼顯,先不管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填飽肚子再說,遂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慄糕便小口吃起來。
周昱昭一聲輕笑,亦儒雅地開始用膳。
除了少數幾次目光交流,兩人全程食不語地用完早膳,又接著飲各了一盅清茶消食,待門外侍候的將飯桌連桌帶碗地端出書房後,周昱昭才重新開口:“昨日白雲觀的事,戚三同我說了!”
李眠兒提眉,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重新低眉,注視著手中光澤用料都極為上成的瓷杯。
“李青梧的嫡女按理不該稱你一聲姑母?”周昱昭挪近凳子,悄聲似笑似詢,“何以屢次為難於你?”
第三百零八回 幽絕處龍吟虎嘯(四)
李眠兒聽他提及李天天,還以這種方式說來,也不打算與他兜圈子,直接就問:“她人呢,被你關哪裡了?我去看看!”
周昱昭搖搖頭:“不必你跑一趟!自由她來看你!”說罷,轉頭對著門外,“把人帶上來!”
李眠兒一驚,這架勢瞧著怎麼像帶上一頭惡魔似的,雖李天天對自己沒懷過好意,不過一次都沒有得逞過倒是真的,如此嚴陣以待地等著俯視她,真是有些不大自在。
還好,李天天並非五花大綁得被帶進書房來,只是捆了雙手、堵了口,不過嘴裡的布條在她進門時被摘了下來。
對於她這樣自小束在閨閣中的千金小姐,這般對待已是莫大恥辱,況且這般待她的,還是她傾慕多年的意中人所為。
所以,當她被押進書房時,看到周昱昭的一瞬,臉色直是一會青一會白,眼中已是淚花閃閃。
周昱昭見她如此光景,轉眸覷了眼李眠兒,側過身子,踱到書案後頭,翹起雙腳搭到案角,半晌沒有再說話。
李眠兒委實無語,把人帶上來,他卻半天不吱聲,莫非美人梨花帶雨,他便心軟了?
李天天自進門後,就一直斜瞅著周昱昭,視線從他的臉到腳,一寸一寸來回掃,越看眼淚越止不住。
這陣勢!李眠兒不禁暗歎,敢情這下正好隨了她的願,終於得見檀郎!算了,由她看吧先!
於是,李眠兒亦踱開一邊,找張椅子端坐,任李天天盯著周昱昭又是飲泣又是低哭的,真是歷數不盡的委屈。
終於,她像是哭累了,然後意識清醒了,看到房內兩人一頭一尾地坐著,像看戲一樣。李天天抬起上臂抹掉臉上的淚,控制好情緒,哽著嗓子問:“你們這是做什麼?覺得好玩麼?”
聞言,李眠兒舉眸睨向她,敢情昨天上午她指使幾個剽形大漢綁架自己的事,她已拋到腦後了?這會兒,虧她還能問得如此坦然,如此無辜。
這時,周昱昭也從案後起身,對著李天天抬抬下巴:“哭完了?哭完了。咱們就正歸正傳!”
沒料到他開口竟是這話。李眠兒差些沒忍住噴笑出來。
李天天聽後。則是又羞又惱又怒又恨,緊繃著一張蒼白的小臉。
周昱昭沒管屋內另兩人的反應,從桌上拈起一張紙,又從筆筒中取出一筆。擺到李眠兒身前的几案上,然後踱到李天天跟前:“一會兒,我會給你鬆綁,半柱香之內,親手給程輅書寫一封百字以內的信!”
聽及讓她給程略遞信,李天天直覺不妥,抬頭即問:“寫什麼?”
周昱昭定定地盯著她紅腫的眼睛:“昨日,你打算怎麼讓眠兒給我寫信,便怎麼給程輅寫!”
聞言。李天天身子一震:眠兒?應該是李青煙的小字吧,他叫得這麼親暱,這麼習以為常!他這是要當著她的面,衝自己為她討公道,一報還一報麼?
“如果我選擇不走呢?”李天天抬起下巴。目帶憧憬地看著伸手可觸的周昱昭,如果雙手沒有被縛,她此時一定會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嗯?”周昱昭似一時沒有反應過,眉頭輕皺。
另一邊的李眠兒自是明白李天天這是想賴著不走了,她端起几上的茶盞繼續啜飲,隱著嘴角的笑,等著看周昱昭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