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不已地將帛捧在心口長長舒了一口氣,爾後才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起信來。
讀罷信,李眠兒俯首沉思,不知道周昱昭有意報喜不報憂,還是事實本就如他所說得那般風順,但有幾件事透過此信她還是能夠判斷出來的。
一是周昱昭還活著,王錫蘭也活著;二是他們已佔下江南兩路、兩浙路還有荊湖南路及荊湖北路部分城池,如此戰績不可不謂“所向披靡”;三是儘管周昱昭率兵到哪一處便封了該處的陸空訊息鎖道,但京都還是得到訊息,陳王帶了十五京兵馬不停蹄地向南趕來,最快五日後就可能壓臨應天府,是以,周昱昭會在四日後,率十萬兵馬比陳王提前一天先抵達應天,做好防禦準備,其餘的兵力則是留守新奪取的城池以鞏固戰果。
此時,她很難想象太宗皇帝得到周昱昭突然舉事,還以閃電般的速度一舉佔領近四分之一的大梁國土,只怕他後悔地跳腳,早知如此,他定然不會放任周昱昭活著離開京都的;而心氣甚傲的陳王,想來在往應天府奔來的一路上皆少不了暴躁不安。
怔愣間,疏影快步從淨房裡走來。
“金川呢?”李眠兒見疏影身後空空如也。
“他自己會洗!”疏影也知金川捎來信定是有關前線戰況的,哪裡來心思穩穩地給金川搓澡,只把他領進浴桶便出了淨房。
聽她這麼說,李眠兒橫睨了她一眼:“那你又何必走得恁樣急,也該小心腳下才是!”
疏影飛快地點頭,可眼神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李眠兒手中的信:“小姐,是誰來的信?”
聞言,李眠兒輕笑一聲,知她著緊王錫蘭的安危,語帶戲謔:“放心吧,孩子他爹好著呢!”
一聽這話,疏影自然曉得她的小姐故意拿她取笑,可這會兒她還顧不得羞,伸手從李眠兒的手中抽出信,光聽她還不滿足,得親自看到才行。
也是一字一頓地看完信後,她才徹底安下心:“小姐,你說,這次他們回來是不是就不用再走了?”
聽疏影這麼一問,李眠兒原本帶著些許笑意的臉猝然緊繃,因為她想到了,真正的惡戰還在後頭,不論是太宗、陳王,還是周昱昭本人,三人其中誰都不會就此罷休的,不爭個你死我活,這場戰爭就不會結束。
這三人對峙,才是真正高手的對峙,彼此都知道彼此的脾性和伎倆,到了最後,拼的不過是誰能技高一籌!
中旬,周昱昭領著大兵趕到了應天,不及喘口氣,便著手佈防一事。
在他抵達的次日,陳王亦壓頂大江隔岸,二人皆是爭分奪秒,但周昱昭還是先了一步。
陳王無法鑽空,且在如此長途跋涉、兵乏馬困的情形下,他不可能立馬就動手進攻的,況周昱昭還有大江這道天然屏障做堅盾,若不經充分準備,只怕他這方所遭後果嚴重。
於是,雙方都選擇暫先休整,誰也不主動出擊,只是偶爾各選一人於城下破口大罵,罵對方何等不義,何等不良云云。
十一月初二,疏影誕下一男嬰,王錫蘭給取名:王動秋!
“動秋?”疏影聽後,蹙眉不解。
王錫蘭轉過身子,看到疏影眉間的困惑,步到床沿,伏在床邊,逗弄襁褓中的兒子,捏捏小臉,戳戳鼻子。
疏影見了,忙將他的手撥開。
王錫蘭遂而起身,怕吵醒兒子,低聲吟了一句:“‘古槐疏影薄,仙桂動秋聲。’既然他孃親的閨名‘疏影’取這其中的上句,他取下句的‘動秋’豈不妙哉?”
聽了此說,疏影登時捂嘴“撲哧”一笑。
“你笑甚?”王錫蘭斜覷著剛生完孩子體能、氣色都還沒有恢復的疏影,問道。
疏影笑意不減:“小時,我爹就告知我,我的名字是國公府大爺親自給取的,卻是取自‘寒依疏影蕭蕭作,春掩殘香漠漠苔’中‘疏影’,而非你將才口中所吟‘古槐疏影薄,仙桂動秋聲’中的‘疏影’。”
“‘寒依疏影蕭蕭作,春掩殘香漠漠苔’?”王錫蘭搖搖頭,“嗯!這個不好,太過淒涼,還是‘古槐疏影薄,仙桂動秋聲’來得好!”
王錫蘭兀自沉吟不止,那廂疏影卻在口中不斷重複念著“動秋”、“動秋”,念著倒還順口,聽著麼,也不算俗,便作罷,依了王錫蘭給兒子取的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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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回 楊花落儘子規啼(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