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就顫著腿一手一個摟過兩個孩子,準備離開。適才翠靈因為心裡急切,又跑得匆忙,遂並不曾將採露的小瓷瓶先行納入袖子裡去,只一徑攥在手裡,此時那隻攥著小瓷瓶的手正摟著李眠兒的小肩膀。
這普通的小瓷瓶,毫無特色,可是看在方氏眼中卻恁般扎眼。
從翠靈跑過來的方向,以及這麼一大早的動靜,想來那邊也是得了同樣的茶葉的,這一早也是趕著來採露,回去煮茶喝是了。
這般一想,剛剛因著孫夫人對李眠兒的那通責難而積起的小小得意瞬間碎裂,眼見翠靈這就要帶了兩孩子離開,這口氣卻要找誰出了去?忙向前邁了半步,同時喝問道:
“站住!是誰給你們定的規矩?主人還沒放話,就要退下!你們還把這府裡的規矩放在心上沒有?是誰給你們膽子,這就說走便走?”
翠靈聽了方氏的話,打了一個激靈,猛地朝地上一跪,聲音已然帶了嗚咽:“請大少夫人開恩!”說完就磕頭。
一旁的疏影忽見自己的孃親這等作為,加之今日受了這好一會的約束,任性慣了的她,此時再收斂不住,“哇”地放聲大哭。方氏見此,更坐實了要給這主僕些教訓,立了規矩再放她們回去的打算,厲聲再道:“這府裡還有這等沒規沒矩的丫頭,沒大沒小,還當自己是小姐呢,這般沒輕沒重,想哭就哭,不分場合,說出去豈不把我們府的臉面給丟盡咯!你們倒是看看,就是府里正經的大小姐也從沒這樣放肆!就是我的女兒天天何曾這番無理過?”
方氏女兒李天天,只比疏影大了幾個月份,這會聽了她孃的誇獎,喜滋滋地偎在她娘身邊,雖然身量與李眠兒兩個相差無幾,卻儼然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
翠靈聽到這,心裡只是一個勁兒悔啊,悔啊,恨啊,恨她們的運氣還真是非一般的差勁。卻也不敢作聲,只是伏身在地,一任方氏指桑罵槐!
李眠兒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不驚不懼,從從容容,冷冷靜靜,倒一點不像五歲大的孩子。無需眼神的幫忙,也無需肢體的配合,只是那麼靜靜地站著,其勝人一籌的風姿已把自己一雙兒女給比下去了。
想到眼前抬頭挺胸的丫頭是那女人所生,憋的一口氣直往上湧,沉聲對身邊的婆子命道:“李媽媽,你上前去給那丫頭止了哭,我們府裡豈能容得這等沒上沒下的奴婢!·”
李媽媽毫無準備地得到這樣的命令,雖說平時也嚴厲,可是對著四五歲的孩子,她還真不好對付,可方氏命令已下,只得吱吱嗚嗚,慢慢吞吞地走上前,對著疏影,高高地抬起一隻手,卻是遲遲不願落下。
她在這邊正猶豫著,疏影小丫頭卻是不明白的,以為有人要打她了,立時哭得是更加響亮。
翠靈心下畏懼,真想一把捂了女兒的嘴巴,不讓她再出聲。可是方氏在,哪容得她出手。
三管事李左那邊將安排好馬車,這正要去前院帳設司支銀子去。拐進月洞門,碰巧看見正蹲在荷池邊的翠靈忽地起身奮力朝著綺霞閣跑去。李左踮了腳伸著脖子向綺霞閣望去,只看不真切,卻聽得裡面有斷斷續續的喝罵聲,不會兒又傳來個小丫頭的哭叫。聯想到翠靈方才那麼急地跑過去,心裡七七八八,思量了一番,就改道向大少爺所住的院子快步走去。
剛到院門口,迎頭剛好遇著燭信,燭信瞧見他,拱完手,就劈臉問道:“左管事,怎麼樣,都安排妥當了吧?”
府裡的管事比較多,其中的四大管事,李前、李後、李左、李右,全是李老爺生前賜的家姓,府裡的人以示區分,直接呼前管事、後管事、左管事、右管事。
李左對於燭信的詢問只點了點頭,反倒示意燭信近前,燭信心內疑惑,幾步走至李左身前,俯首遞過耳朵。李左對著燭信輕聲低語了幾句,燭信聽完,往遠處眺了一下,又豎起耳朵,果然似是聽著了哭喊聲,且那聲音還真有可能是自己那寶貝女兒的,面上止不住一紅。
再聽得李左提到了方氏和孫夫人,心裡暗道不妙。
同樣預感到不妙的還有蕊娘,自眠兒出園後,就一直心神不寧,女兒從不曾離開身邊半步,只這麼一會兒,她的心已忍不住胡亂跳動起來。還越想越不放心,索性揭了被子,忍著腹痛,簡單梳洗下,便叫上吳媽,欲出門尋女兒去。
吳媽本想安慰幾句,哪就這麼巧,頭一回出園子,就碰著事來,可看蕊娘一臉擔憂的樣子,只幫她將壓褶的衣服撫平,就同蕊娘出了園子,一路尋去。
燭信這頭自然搬了李青梧做救兵,請大少爺出馬,救下她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