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許是一向清靜慣了,因而陳王的那些在李眠兒聽來純屬聒噪的嘮叨話語,在她聽來卻是很受用,至少一路行來,不用覺得無聊了!
李眠兒靜靜地看著沿路風景疾馳而過,她之所以能夠完全充耳不聞陳王的誇誇其談,因她心裡此刻正糾纏著別樣事情。
對於上午時周昱昭的無理,她不是沒想過他也許真的只是出於無心,只是出於玩鬧,可事實是,她當時就是有一種被悔辱被侵犯的感受。
不同於他的尊貴,自己雖然當下確也不是那種可以任人宰割的貧弱女子,然相較於他,自己仍太過羸弱,便是他上午舉止再過分一些,自己又能拿他如何?
人心一向險于山川,難於知天!況且他又是那般深沉的一個男子,短短几次見面,哪裡就能將其看透!
所以當週昱昭一反常態,作出輕薄之舉時,李眠兒她怕了,她怕他只是年輕氣盛,一時貪戀自己的容色而已,待興頭一過,也許就該形如陌路了。
自這些想法突然冒出後,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怎麼堵也堵不住。
故而當週昱昭拉下尊嚴向她表示歉意時,又在她轉身決定離開時將她挽留時,李眠兒都沒有表現出一點的心軟,她不能冒險,她不能拿自己的未來冒險,她可以沒有奢華的生活,她也可以沒有尊貴的地位,但她忍受不了被自己在意的人輕視甚至玩弄,因為她要的是一個一生一世!
“李小姐可是想家了?前面不就是國公府麼?”陳王突然出聲打斷李眠兒的思緒。
聞言,李眠兒定睛向遠處一看,真是到了國公府所在的街頭。想到孃親,想到疏影,對芭蕉園的思念之情猛一下子蜂擁而來。
見李眠兒怔怔地望著國公府的宅門出神,長公主語重心長地道:“離家也幾天了,想家那是當然的,一會兒到了仁壽宮裡後,本宮派人送你回府一趟,明天早上再接你回宮!趁這個功夫,你也回去收拾收拾,上次畢竟留你留得匆忙了些!”
李眠兒聽了,忍不住喜形於色,慌忙給長公主叩首謝恩!
第一百零四回木秀於林風摧之(上)
長公主一行經過陳王府時,陳王才懶洋洋地下了馬車,李眠兒方覺得車內寬適了許多。
回了仁壽宮,長公主先是著人前去溫國公府遞個信,傳未時正牌左右宮裡送九小姐過府一趟,然後又吩咐喬令侍等給李眠兒準備些物品,裝禮盒裡,一併帶回去。
李眠兒見長公主如此周到,又是一通謝恩。
訊息傳到芭蕉園,疏影那叫一個高興,丟下手裡的事情,就奔往府門口,到了府門口,仍嫌不能儘早看到小姐,於是一路小跑,直到街頭的位置才停下來,翹首以盼。
用過午膳,王錫蘭想著下午表弟那邊定有不少事情要忙,遂和家裡人簡單說下,便隻身驅馬出了府,往武郡王府駛去。
遠遠地,看見一個小丫頭的身影在街頭是左晃右晃,脖子抻得老長,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
待走近了,就要擦肩而過時,王錫蘭才認出那小丫頭竟還是老相識,少不得躍下馬,一手牽馬,一頭朝疏影身邊踱過來。
幾個月沒見,小丫頭身量又長高了些,五官也越發地精俏了。王錫蘭悄悄地把疏影打量。
正一心盼著自家小姐的疏影,餘光瞥見一華服公子似是往自己這處一徑走著,忙側首探看,原來是王家公子。
他跑來作什麼?疏影暗下里嘀咕,嘴上道了聲“王公子萬福!”話音剛落,一想不對,忙吐了下舌頭,改口道:“哦,該稱駙馬爺萬福!”
王錫蘭聞聲,蹙了蹙眉頭:“你還是稱我王公子吧!”
什麼?明明攀高枝娶了人家金枝玉葉,還不給人叫他“駙馬爺”呢?
疏影一陣腹誹。表面上卻還是擺了副乖順的模樣:“王公子!”
“大白天的,你怎麼一個人跑這裡站著了?”王錫蘭聽疏影重新稱他王公子,心裡果然舒順多了。
“剛宮裡來人傳信,說一會兒送咱們小姐回府一趟,明早再接她回宮去!”疏影說這話的時候,止不住地有些眉飛色舞。
“你家小姐?今晚在府裡?明早再回宮?”
“是啊!長公主專門派人過來這麼說的!”
“哦——”王錫蘭長吟一聲,然後側眸順著疏影眼神緊盯著的方向一併看過去。
王錫蘭若有所思的模樣,疏影看在眼裡,覺得蹊蹺,不覺警惕地問道:“你這麼關心我們小姐作甚?”
你可是娶了公主的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