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暫時不在軒裡的喜兒姐姐,還有那些個我不知曉名姓的姐啊妹的,有這麼些人一天到晚想著你,你還嫌不夠麼?”
“你這是什麼口氣?”王錫蘭不惕疏影一口氣冒出這麼長一句話,且其中的火藥味毫不含蓄,他就知道她將將那副乖順的樣子不過是曇花一現,短暫得狠。
“你不是讓我老實回答你麼?”疏影斜目,迎上王錫蘭的視線。
“你——”王錫蘭氣得胳膊朝胸前一扯。疏影一下子撲了上來,兩隻手差些撐到他的傷口上,可他顧不了那許多。聲音低而沉,“若讓公主夫人曉得我好容易才要癒合的傷口今日在這九畹軒裡迸裂了,你知道……她會怎麼做麼?你以為到時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簡簡單單地、輕輕鬆鬆地給我上點兒藥,就可以沒事兒了?”
聞此。疏影臉上不露半點畏色:“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不小心造成的,跟軒裡其他人無關,這個罪責自然由我一人來承擔!”
疏影雖然不喜王錫蘭同幾個美婢胡鬧,但拉人下水的事她不會,何況枝兒幾個平日裡待她也還不算薄!
“呵。看不出,你還有點膽色呢!”王錫蘭瞅著疏影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有點兒拿她沒辦法。無力地搖搖頭,放開了她的手,冷冷地命道,“接著包紮!”
疏影揉揉又麻又僵的手腕,重新從床鋪上撿起綾帶。單膝跪坐在王錫蘭的背後,兩手持綾。在他的胸前一道一道地纏繞起來。
包紮完畢後,疏影低頭不言地將雜亂的一應物事收拾齊整,然後端起水盆,出了書房。
傾完水盆,她沒有立刻回去書房,而是一路小跑至自己的房間,關起門,倚在門背上,任忍了許多時的眼淚在臉上肆意而流,嘴裡嗚嗚咽咽,泣不成聲:“小姐——,你在哪裡?疏影真的好想你啊!”
此刻疏影內心的矛盾與糾結、痛苦與吶喊,遠在龍州城的李眠兒是無法感知的,也無法聽得,不過,疏影眼下的處境,她並非一無所知。
因為穆蕊娘在信中特意提及了疏影的近況,雖說疏影一人被王錫蘭收在九畹軒裡,為了隱人耳目,王錫蘭還悄悄移走了室內的一個丫環,從外人看來軒內服侍的仍是五個丫環,不過畢燭信可不是不相干的人,疏影是他至疼的閨女,他自然是要花百分百的心思來關注她的情況的。
眼看過不了兩月,疏影便要及笄,該到議親的年紀,畢燭信和翠靈免不了都有些暗暗著急,所以,蕊娘就在信中將疏影的事告知女兒,希望女兒能出面催成這件事,讓疏影總留在太傅府裡做個丫環,到底不是個事兒!
若王錫蘭一直不願採取動作,依燭信的意思,他預備著手給疏影張羅一門親事,把她遠嫁了,這樣也少些是非。
李眠兒將信袖入袖中,一時半會兒她還捨不得毀掉信,因為裡面有孃親的字跡,每次收到信,她都要揣上三兩天之後才依依不捨的燒燬。
踱到方案前,李眠兒低頭盯著案上的硯臺,心頭不禁納罕:這都半年下來了,王錫蘭竟還擱著疏影沒動麼?難道疏影至今還給他做丫環不成?要不要……給王錫蘭捎封信過去,請他儘快收疏影入房?
可是,當初王錫蘭明確表示過,如果讓他接收下疏影,前提便是自己不再插手疏影的事,如今,自己要先食言麼?
再者,疏影並非自己的附屬,她之前就有點抗拒王錫蘭,王錫蘭一直拖著,會不會是因為疏影那裡不樂意?
李眠兒伸手抽出一張漿紙,不過抽至一半,她又給送回去。
信,還是不寫罷,王錫蘭那裡,她應該信任的!與其著急這兩月,不如再等個兩月,待疏影及笄後,看王錫蘭如何打算再說!
如果到時,王錫蘭仍然不做一個令她滿意的舉動的話,那就要請周昱昭出馬了。
想及周昱昭,李眠兒蛾眉不由微微蹙起:他這都出城七八天了,怎地還沒個音信傳回來?
暫且丟開疏影的事,李眠兒心神不寧地在室裡踱來踱去,最後停止於窗前,她伸手欲推開窗子,窗閂才拔起,紅蓮上前勸止:“姑娘,外頭風大,小心著涼,受了寒,一會兒頭痛!”
“嗯!”李眠兒點點頭:,“那你去把披風拿來,替我披上,我想開窗透透氣!”
紅蓮依言,捧來一件厚實的風袍,幫李眠兒裹上,然後輕輕啟了窗戶。
窗子一開,脖間就襲來一股寒風,不過這已進了正月,涼風雖寒,倒也不再似臘月時候那樣的刺骨剔面了。
李眠兒收緊脖間的襟領,後背倚靠著西邊的窗沿,閉目凝神,耳朵極力外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