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貨了!”周昱昭姿勢沒動,兩瓣弧度優美的薄唇輕啟輕合。
王錫蘭輕笑著點點頭,自己是許久沒吃上好酒好菜,乍一吃便覺得山珍海味一般,就要搶人家廚子了!
他站起身子,步至窗前,開啟窗子,一邊做深呼吸,一邊就下意識地朝四邊張望。
“七煞守著呢!”周昱昭從椅子起來時對王錫蘭的後腦勺嘀咕道。
王錫蘭回頭瞄了眼還在那心不在焉小口吃飯的疏影,勾勾唇,轉身指著外頂的牌匾,對著周昱昭似怨非怨:“度香樓,這名字起的,虧你想得出!若叫我秦表兄知道這樓是我開的,他還不得把我大卸八塊!”
周昱昭眉梢一挑,眼裡浮起笑意,接下來的話也沒打算迴避疏影:“我只讓你順路買些糧食而已,你非要弄出這麼大動靜,江南河一帶最近都在盛傳你的風流大名!”
“不是我的風流大名,是我秦表兄秦度香!秦度香!”王錫蘭嘿嘿笑道,“不過他也不是頭一次出名了!”
前年,周昱昭初在京都亮相時,用的就是他表兄秦度兄的名頭,那會兒,秦度香一名就火了一把!
月初,在洛陽買畫舫時,人家問他尊姓大名,他不知怎麼地,頭腦一熱,隨口就擬出秦度香的名字來,許是之前用得比較順口,又不用過癮,這一回接著用罷!
疏影聽這二人的話音,似乎與她之前一路所想得對不上,不由耳朵豎起,仔細聽下去。
“糧食都藏在暗艙裡!”王錫蘭說這句時,不自覺地放低了音量,但是不至於聽不到得那樣低,然後至下一句時話音又升高,“就是苦了恁些美人,一路上我把她們白天拉在船頭作樂,夜裡又讓她們十來人擠在外艙裡勉強睡一夜!”
周昱昭聞此,點點頭,表兄的這個做法不失為一個隱人耳目的法子,有了這十艘船的糧食,就算再多攬個十來萬的兵力也不怕養不活了!
而桌上的疏影在聽到王錫蘭的話後,差些被嘴裡的米飯給噎到,原來王錫蘭沿路所購的畫舫還有歌妓卻是為了偷偷運糧到金陵的!
她呼吸不由悄悄急促起來,臉上也漸漸發熱,自己那麼同他鬧騰,會不會顯得很無知?
當然很無知,還用問麼?她自問自答。
疏影的侷促不安,王錫蘭看在眼中,樂在心中。
周昱昭瞥到這二人的神色,眉頭蹙了蹙,不知他們之間一路發生了什麼!
三人從度香樓裡出來,船艙裡的糧食皆已被搬空,通通運至糧庫中去了。
申末時,周昱昭領著王錫蘭二人坐車回到賈府隔壁不遠的一處深宅內,李眠兒已經提前過去子裡,會同王溥一家人巴巴地等著王錫蘭呢。
馬車一路駛進宅院裡,王錫蘭一下車,就見堂屋門前守了一排人,外祖父母、親父母、叔嬸、弟侄輩等一大家人,外加一個李青煙!
人人手裡都撐著油紙傘,他舉頭看看天,他忘了外面還飄著小雨呢。
疏影跟在他身後下的車,腳剛落地,一眼就看著她的小姐了,壓根等不得王錫蘭給她撐傘,便激動地抬腿就要朝前跑,誰知腳才離地,就被一旁的王錫蘭給伸手拉住,而另一頭的李眠兒也正伸手給她做著阻止跑動的手勢,她方看到地上還有積水,容易滑倒。
疏影抬眸看到王錫蘭眼中的責備,忙放緩腳步,等他從周昱昭手中接過傘,然後才在他的傘下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直至離李眠兒兩步遠的地方,她才再次衝上前去,撲倒在她小姐的懷中:“小姐——”
李眠兒起見疏影亦步亦趨朝自己走來,孕相十足,面上且含羞帶怯,心頭歡喜不迭,突然見疏影不管不顧地撲向自己,並沒有先行見過王溥和秦夫人、王鑄和佟氏,臉上不由一訕,眼梢飛快掃了下身側站著的王家人,暗歎:這丫頭還是老樣子,做事沒頭沒腦!怎麼著,也要先給王錫蘭的祖父母和父母、叔嬸見禮吧!看來這大半年過來,王錫蘭也沒把她調教好嘛!
想著,她抬眼意味深長地瞅了瞅王錫蘭。
而旁邊站著的王家眾人自疏影跟在王錫蘭的身後一道下馬車的那刻起,就注意到她了,在當王錫蘭伸手拉住她,不讓她跑動,又給她一路撐傘,他們的目光變得更加關注,紛紛暗測:這個小丫頭是誰?
但是當疏影眼淚汪汪地撲向李青煙,口裡喚她“小姐”時,他們便了然。
秦夫人六旬之人,早是火眼睛睛,從疏影面上神情,還有走路姿勢,以及王錫蘭隱隱的關切,她已得出:這個丫頭懷有身孕!只是,懷的是她孫兒的孩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