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這傢伙會如此死皮賴臉,剛才就不應該貪暖貪亮地跑書房來,就該隨便找間黑屋子待著算了,便是躲在冰冷的院子裡也比陷在這裡來得強。
聽及疏影再次吵著要回家,王錫蘭眉頭禁不住一抽:回家回家,還想著回家,剛才衣衫不整的樣子都被自己看過了,她還想著回家,準備嫁人麼?
於是,冷著臉,沉聲諷道:“哼!你覺得,你現在這副樣子,好意思回家麼?”
“你——”疏影似被說中痛處,一時語塞,幾近哽咽地恨道,“我現在哪副樣子了?便是我現在不成樣子了,也是拜你所賜!我不管當初小姐怎麼把我託付給你,總之,夠了!我受夠了!明日,你就放我回家!”
看著眼前身量抽高至自己脖頸,亭亭然如風中楊柳,朱粉未施,卻比玉香猶勝,比花語更真,可是偏她嘴裡吐出來的話只把人要往死裡氣。
自上次在箭傷未愈被她無意撞倒,創口崩裂,好歹她還因為自責細心服侍自己幾日。之後的一個多月來,一來自己忙著公務,常不回府裡,見面次數少;二來也怕紫熙生疑,到軒裡來為難她,自己有意離遠點。反正,這麼些日子,自己就沒見這丫頭什麼時候好好地笑過。
大半年來,她一點性子沒改,反倒變本加厲!難不成真是汀兒所說的,自己不但沒有束著她,竟是把她慣壞了?可晚上瞧她應付紫熙時,畢恭畢敬,低眉順目的,也沒這麼囂張阿?
哦,公主可怕,駙馬便能往腳下踩麼?
王錫蘭心裡似被砸了塊軟饅頭,不要命卻也夠疼,他低下頭,直直地盯住疏影的眼睛:“你是存心氣我的是不是?你明知我待你不同,你就敢肆無忌憚是不是?今天晚上,你覺得委屈了是不是?若不非我演場好戲,你以為紫熙公主她會饒得了你?”
如果自己在看到疏影挨跪後,不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去刻意冷落她,紫熙會善罷甘休?
王錫蘭這麼曉之以理,疏影聽後,面上不但沒有半分感激,嘲諷之意驟起:“若不是你強困我於此,我怎會惹上公主的眼?我又怎會討來四位姐姐的嫌?”
“你——”這回該王大駙馬被堵得語塞。
“哼——”疏影杏眼圓睜,毫不退縮,“你不放我走也行,反正這九畹軒與太師府兩牆之隔,明天我就跑到牆下大聲喊我爹孃,我就不信,我爹會任我死在這太傅府裡?”
“你——”王錫蘭氣極,半晌才接上話,“死?這太傅府會吃人不成?多少人想進還進不來!多少美人想傍上我還尋不著機會!你以為你算什麼?”
這話果然奏效,疏影臉色唰的一下蒼白,她哆嗦著嘴唇:“好啊!我知道我算不了什麼!一直以來,我也不想算什麼!找不到小姐,現在我只想回我爹孃那裡!你若光明磊落,明日,就容我回太師府!”
王錫蘭半眯雙眼,心火冒起,言辭也更加咄咄逼人:“剛才與我都共浴一桶了,你覺得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共浴……?”疏影話說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實在太羞人。
共浴一桶?那也算共浴?這人何其無賴!何其沒有廉恥!
疏影在這裡暗罵王錫蘭無恥,她對面的王錫蘭那廂話才說完,就把自己痛罵一通。
真是中邪了,簡直要沒有下限了!一個小妮子而已,有必要老是跟她爭這些口舌麼?爭爭口舌也就罷,竟然沒有底限地耍起無賴來?太有失風度!
於是王錫蘭暗暗調一調氣息,打算不與女子一般見識,不料疏影吱唔半天,突又連珠炮地朝他射來:“總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呵,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好歹也是堂堂駙馬,為一個丫環,值得耍那些有意思沒意思的麼?什麼人販子?什麼妓管舍?八成都是你一手設計的,設計來騙我,騙我們家小姐的——”
下面的話疏影說不出來,因為嘴頰被氣得要發狂的王錫蘭伸手捏住了,她的嘴巴除了要流下口水和瞎嗷叫外,無法再做其他。
王錫蘭眼睛眯成一條縫,聲音冷得不能再冷:“既然你這麼看我,我何必辜負你呢!”
語畢,抗起疏影,不顧她在肩上掙扎捶打,幾大步踏到裡頭的套間,將肩上的人砸到床鋪之上。
“王錫蘭——你要做什麼?”疏影忽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真的把眼前之人惹惱惹急了,她眼裡滿是恐慌。
不行,這樣不行!
第二百四十二回 迷霧漸開狼虎現(九)
疏影幾次試圖從床上跳下去,皆被王錫蘭推回,她越發驚惶越發害怕,這次,她感覺王錫蘭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