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不同的即是主子對她的態度。雖然一樣是丫環。可傻子都能瞧出來。主子就從沒有把她當作一個真正的丫環看待過,即便安排這個那個的家務給她做,那也是主子刻意為之。為了馴服疏影的劣脾性,同時也在悄然不斷地提醒他自己,他與疏影之間地位、身份的懸殊。只不過,這種做法的效用對這二人而言皆微乎其微:疏影依然沒有把主子看作高高在上的主人抑或堂堂駙馬;而主子亦在骨子裡把疏影寵得不行!
如此截然不同的態度,足以說明,在主子心裡,疏影就是與自己、汀兒等是不一樣的!
其次,疏影不是太傅府裡土生土長的,也不是沒有根基的普通低等小丫環。若在兩三年前,她怎麼說也是太師府總管事的嫡親閨女。而近年,她的背景又增色不少,即化身為煙熙郡主的貼身大丫環。
這樣的身份倘擱在普通百姓家,足以嫁入一個家境富裕、一輩子不愁吃穿的體面人家了;如果郡主樂意,還能帶她作陪嫁丫環一道嫁入婆家,那麼照樣能得到抬舉做個體面的側室。
再一個,便是疏影本身,許是她天性灑脫,從小又沒有過多的規矩約束,遂養成嬌縱卻十分單純的性子,而這樣的性子很容易與自小成長於野外、不受禮數拘束的主子相合拍;加之,疏影面容姣好,秀色堪餐,雖非絕色無雙,但也遠勝自己這幾人。
疏影,終究還是小了些,昨日當著王錫蘭的面兒表現得那樣絕決,此時,所有的勇氣,所有的大膽都不知去向,反而正如王錫蘭所說,她不想著回家,也不想著離開,卻只想著要問王錫蘭討一個說法!於她而言,所有的主動於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她眼神黯淡地看著枝兒,很不爭氣地問道:“駙馬,他人呢?”
“嗯?”聽見疏影問自己話,枝兒也回過神來,“主子啊,主子一早就上朝去了!”
“哦——”疏影聲音暗啞,眼簾沒精打采地垂下,輕輕接著又問一句,“那他,今晚回來麼?”
枝兒偏頭瞅了瞅疏影的神情,不由幾不可見地搖搖頭,暗歎一口氣:女子,一旦失了清白,便相當於什麼都沒有了!眼前的疏影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昨日還能當著主子的面兒,好一番盛氣凌人,想耍小性子就耍小性子,不高興了,甩頭就走;反觀今日,所有的銳氣,所有的理直氣壯都被消磨了。
這一想,枝兒便動了惻隱之心,遂對疏影安慰道:“主子今晚下了朝,若沒有什麼應酬,自然是要回來的!你只管該幹什麼幹什麼,也不要做尋死覓活什麼的,主子早晚是要給你個交待的……”
“那你們呢?”不等枝兒把話說完,疏影猛地抬頭逼問,“你們呢?駙馬打算怎麼交待你們?”
“……”枝兒沒以為疏影會這般直白地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倒被問住了。
“枝兒姐姐,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將來麼?”疏影聲音再次哽咽,她是不知道枝兒幾人的真實身份,以為她們與她同病相憐,都受到王錫蘭一樣的迫害,當初她就怕這樣,所以一直不願妥協,不想,終還是與她們成了同路之人。
“疏影妹妹,你同我們不一樣,你是主子親自領回來的,他親手挑的人,怎會與我們一樣看待?”枝兒聲音中有著不自然的無奈。
“呵……”疏影冷冷一笑,沒有應話,接下來的大半天她都不再說話,不管接班的是汀兒、雲兒還是春兒,她始終保持緘默,她想好了各種說辭,只等著晚上重見王錫蘭時派上用場。
然而,令她心冷的是,當晚王錫蘭並沒有過來九畹軒。
令她更加心冷的是,次日晚上,王錫蘭依舊沒有現身。
疏影漸漸失去耐心,漸漸預感不祥,以至於她差些沒有忍住,想要開口央枝兒替她打探一下王錫蘭的行蹤,問他究竟是沒有回府,還是回府了卻壓根沒想來九畹軒?不過臨張口前,她還是忍住了。
直到三日後,她仍然沒有見著王錫蘭的半點衣角,她才驚慌,顧不了臉面,顧不了羞恥,她向枝兒打聽王錫蘭的下落,枝兒頗為小意地告知她,王錫蘭前一日回的府,不過簡單收拾了點行李便又出門,看樣子是出遠門。
聞得這個訊息,疏影一下子愣住,然後就把自己關進屋子,結果枝兒幾人不知用的什麼手段,輕易就溜進門來,依樣輪流看管她。
事情再明白不過,能是什麼樣十萬火急的事?便一刻鐘抽不出來麼?疏影暗自想道,若他真有心於自己,就算再忙再急的事,他也會抽身過來九畹軒看一眼自己。
呵!疏影整整自嘲了一天一夜,經過這一天一夜,她似也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