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明成鈞回來的時間。
明晚坐到他的身邊,看得出他有心事,低聲問。“爸,今天怎麼回來了?”
“沒什麼,你工作也累了,上去睡覺吧。”明成鈞的眉頭依舊不曾鬆開。
明晚的心裡,突然湧出一陣不安,現在的明成鈞,就像是兩年前她看到的那一個,公司經濟危機,面臨破產,他就是這副神情。
她不動聲色地握住明成鈞的手,驚覺他的手萬分冰涼,即便明成鈞說沒事,她斷然不會相信。
“任何難關都會過去的。明家從來也不是一帆風順,爸,你說出來,我們才能商量,找到出路啊。”她神色一柔,不再鬆開手,眼神堅決。
明成鈞沉默了很久,這才道出實情。
明晚這才把思緒理清楚,自從趙敏芝派人撤掉明家的前期投資金之後,明家險些支援不下去,但說來也巧,明晚的表舅從外地回鄉,他先前做鋼材生意,發了一點財,現在不願再做事,正在尋找投資專案。因為兩家沾著親,商量了幾回,表舅便成了明家建築公司的投資者,有了資金,公司正常運轉,這兩年紅利也不錯,表舅始終是客客氣氣的。
“你說表舅去澳門賭錢,輸了不少,所以要把投資金全都抽出來?這怎麼行?工程還未結束,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明晚態度很堅決,“合約上也說的好好的,白紙黑字,他投資是三年期限,現在兩年都沒到,怎麼能他一個人說了算?”
表舅做事不太靠譜,明晚第一眼就察覺,但這不是小事,就算要撤資,也該等明家找到另一個新的投資者才成。
否則,明家的公司,又要迎接一場新的風波。
明成鈞不說話,徑自沉默。
明晚突然意識到什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爸,你該不會已經把錢給他了吧?”
“你是不知道他到我公司來的時候,像什麼樣子。他很後悔,說現在把一套房子賣了,白天也不敢出來,現在還欠著五百多萬呢。賭場的那些人,其實早就查清了賭客的身份,賭場開在那裡,自有一套規矩,根本不怕追不到你,讓你就這麼算了。”明成鈞無奈地苦笑:“你表舅也實在可憐,每天都後怕,我能忍心不把錢給他嗎?”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誰求著他去賭場了嗎?還不是有了一點錢就忘了自己是誰了?”明晚心中有氣。怪不得,人人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
“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表舅,是明家的親戚,當初要沒有他的投資,我們一樣很難。”明成鈞宅心仁厚,面露難色。
明晚只得現在要追究也來不及了,表舅可憐又可恨,她輕輕地問。“爸,你把所有錢都給他了?”
“嗯。他說還了賭債也只剩下兩三百萬,打算重新買套房子,開個門市部,做點生意,重新生活。”明成鈞這麼說,欲言又止。
明晚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面不改色地說。“九百萬的資金空缺,爸,你想好怎麼救火了嗎?”
明成鈞被明晚善於洞察人心的眼神盯著,心中更加愧疚,嘆了口氣,才說。“小晚,我的賬號裡不是沒有錢,多多少少兩百萬是有的。其他的資金都投入到公司裡,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銀行裡的錢,我是打算給你結婚用的,是你的嫁妝。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挪用。”
“遠水解不了近渴。”明晚搖搖頭,她結婚還是沒頭緒的事,何必霸佔這筆等著急用的錢。“雖然沒辦法全部補上這個大坑,但我能理解爸,明天就去把錢轉到公司裡吧,不要影響這次的工程。雖然有問題,但應該不會很快影響到公司的運轉才對。”
“小晚,爸總是給你帶來麻煩,讓你操心。”明成鈞依舊心事重重。
“爸,商場上的風險實在是大,你看,就算是自家人,也不能親信。你總是為別人考慮更多一點,否則,不管他是不是我表舅,違約在先的人是他,他要想把資金抽出來,沒這麼簡單。就算是訴諸法律,他也沒有道理。現在,他是解了自己的套,卻留給我們措手不及的難題,他何嘗為我們想過一絲半毫?”明晚感慨萬千,起身,給明成鈞倒了杯茶。
她把茶水放在桌上,淡淡地說。“不過,也別太擔心,急也不是辦法。實在不行,我們跟銀行借貸。”
“貸款?那可是要用東西作抵押的。”明成鈞一拍大腿,面色凝重。
“這棟房子漲了不少,市值也有四五百萬吧。”明晚靜靜地說,眼底波瀾不興。
明成鈞愣住了,他試圖掏出煙盒,手卻有點抖。
明晚看得出他心中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