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宋輕雲又開始發燒說胡話,嘴裡一會兒唸叨著丟失不見的豆寶,一會兒要說要去集市上賣醬肉貼補家用,哭哭笑笑折騰大半宿,劉延平手裡的藥不夠用,只好用銀針控制她的病情,堪堪的在天亮前把她的體溫恢復到正常。
“王爺,我看不能在這樣堅持下去,宋夫人頭上的傷口一直不癒合,時間久了肯定會帶來新的病症。”
“我知道了,今天我先帶她想離開,許岙,兄弟們都交給你,三天後我們在戎城高升客棧碰面。”
他站起來飛快的整理好自己的戎裝,把一件白色大氅披輕雲的身上,然後抱起她就往外走。
身上中了數刀的江決掙扎站起來要跟慕青岙一起去戎城,被他喝止住。
“王爺,屬下擔心路上有刺客。”
慕青岙目光陰冷的看著前方,冷著說道,“我會盡量避開主路,你身受重傷,再運氣恐傷到根本,我不能讓你白白去送死。”
“可是王爺……”江決是他的貼身侍衛,這次西北之行兇多吉少,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王爺冒風險被人堵截。
“沒有可是。”慕青岙收回眼神,在活下來的幾位下屬身上轉了一圈,語氣堅定說道,“我不能死,也不會死,你們要照顧好自己,我也不允許你們再有人掉隊,都要齊齊整整的在戎城相見。”
他跨上馬,將輕雲面對自己摟在懷裡,回頭看了眼眾人後,兩腿用力一夾馬肚子,這匹來自大西北野性難馴的河曲馬嘶鳴一番,帶著無比的興奮與高昂,四蹄翻飛,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馬上的顛婆讓宋輕雲有短暫的甦醒,她的頭上蓋著兜帽擋住光線與寒風,臉頰緊緊貼在一堵溫暖的肉牆上,鼻息間聞到清冽的檀香,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讓慕青岙勒住韁繩,驚慌的掀開她頭上的大氅。
“輕雲,你哪裡不舒服?”
對上他焦急的眼神,宋輕雲有片刻愣怔,耳邊是呼呼的北風,很快就讓她恢復神智,她往左右看了看,發現整個雪原上就他們兩個,頓時吃驚的要坐直身體,不料後背一雙強有力的大手將她禁錮住。
“別亂動,延平說你不能再做任何劇烈動作,小心扯到後面的傷口。”
輕雲不再堅持,的確如他所說,剛才只不過動了一下,眩暈就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心下一沉,馬上就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她虛弱的闔上眼睛,兩隻手擋在中間,與慕青岙拉開些距離,“謝謝你,靖王爺!”
慕青岙豈能看不到輕雲的小動作?他的心裡泛起一股酸楚,不過很快就釋然,目光清明的說道,“是我叫你來邊塞,你和豆寶的安危自然要我負責,你身子太虛,必須儘快趕到戎城醫治,所以兩天內我們都要趕路,你有不舒服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嗯!”輕雲輕輕地哼了一聲,很快又陷入了昏迷狀態。
這樣反倒少了好多麻煩,不過一路上慕青岙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不時的低頭檢查輕雲的狀況,確認她可以繼續上路,才催趕馬匹加速前進。
輕雲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滿天的星斗。
她身上蓋著厚重溫暖的大氅,眼前不遠處有一堆燃燒很旺的篝火,慕青岙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王爺?”她輕聲喚到,慕青岙馬上回身,驚喜的跑過來,“輕雲,你醒了?冷不冷?我把火在燒旺一些,你等著。”
“王爺,別忙了,我不冷。”
宋輕雲拉住慕青岙的衣角,仰起頭看著他,此時的他少了往常的冰冷稜角,多的是似水柔情,恍惚中輕雲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我在雪地裡抓了一隻兔子,你等一下馬上就烤好。”說著慕青岙又跑到篝火旁忙碌起來,不一會兒就飄出肉香。
他把兔子身上最嫩的肉撕下來,小心吹涼後送到輕雲的嘴邊。
宋輕雲瞪著他,慕青岙不明所以,奇怪的問道,“怎麼不吃啊?”
“靖王爺,你放到我手裡就好了。”
慕青岙的臉上浮現一團紅暈,剛想敲打敲打他的宋輕雲見狀,心就軟了,人家好心給自己烤肉,又不顧疲勞的找大夫看病,別不識好歹給人下不來臺階。
“你誤會我了,我是覺得靖王爺為我做的太多,你是王爺,能屈尊照顧我,已經摺煞我了。”
慕青岙愣怔住,他呆呆的看著輕雲,目光一點點變得黯淡無神。
“我說過會娶你過門,照顧你都是我分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