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嚴管家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洪雅先生支走官家後,混濁昏花的老眼裡閃著激動的光芒。
“義鈞,派人出去打聽,看看是不是岙兒來了。”
“是,爹!”江義鈞走到門口拍了下巴掌,很快有人應聲過來。
“扶我去祠堂坐坐,你也下去休息,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沒必要陪著我受罪。”
“是!”江義鈞退下,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裡。
江夫人由丫鬟陪著,正坐在燈下繡著團扇,見江義鈞神色嚴肅的進來,她忙屏退丫鬟,起身服侍他更衣。
“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們去做就好了,以後不要在夜裡繡花縫衣服,傷了眼睛豈不是捨本逐末?”
“老爺教訓的是,只不過翠玲有幾個針腳做錯了,我也會閒不住給她指正出來,以後絕不會做這種事了。”江夫人笑著順著丈夫的話說到。
“爹已經睡下了嗎?”兩口子重新躺倒床上,江夫人柔聲問道。
“沒有,去了祠堂。”
江夫人一驚,支起身子慌張的看著江義鈞。
“爹為何要去祠堂啊?”
“不要緊張,沒有發生你想象的事情。”江義鈞嘆口氣,睡不著乾脆坐起身來,望著窗外濃濃的夜色發呆。
“爹現在的內心一定是激動萬分,他只是想靜靜坐一會兒,平復一下心情。”
“老爺,你說這話我就更不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嚴管家從失火的客棧回來,他告訴爹一個驚人的訊息。”說著話,江義鈞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身邊的夫人。
“哎呦老爺,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告訴我啊!”
“他說看到王爺了。”
“靖……靖王爺?”江夫人吃驚的差一點咬到舌頭。
“所以,我想你明天上街逛逛,萬一能見到王爺呢?”
“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準備準備。”江夫人欣喜若狂,說著話就要下地穿衣洗漱。
“天還沒有亮呢,快過來躺好,養精蓄銳很重要。”
江義鈞也覺得自己的決定是英明的,畢竟家裡見過慕青岙的畫像沒有幾人,他總不能讓所有的僕人都去大街上偶遇,更重要的是,台州府魏知府是慕青松的走狗,這些年太子針對靖王所做的事,罄竹難書。
每次二弟書信回來,都會把朝堂上太子如何針對慕青岙寫的詳詳細細,老爺子看完都會發上半天脾氣,然後幾天茶飯不思,想起慘死的女兒就淚流滿面。
萬一被魏知府覺察到什麼,豈不是又給靖王爺惹來麻煩?
第二天一早,江家的僕人們發現主人們似乎很早就起來,洪雅先生精神抖擻的坐在飯廳等著開飯,隱隱的好像有什麼喜事一樣。
都說美好的心情會互相傳染,這個家幾年中一直被愁雲籠罩,難得能在洪雅先生的臉上看到慈祥光輝的笑容,僕人們也是暗自高興,做起事來事半功倍。
用完膳,洪雅先生破天荒的沒有直接去書院,而是換上普通衣衫,拉著同樣樸素的兒子,兒媳,出去逛街,這一行為又差點驚掉眾人下巴,細一想太不可思議了。
“爹,您還是坐著轎子吧!”江義鈞擔心老人家的腿腳不方便,特意讓人備了一頂軟轎在後面跟著。
“無妨,我慢慢走著,這副身體不會垮掉的。”
在死之前看一眼心心念,捨不得,忘不掉,痛在心裡的外孫子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世人都以為他一生致力於傳道授業解惑,桃李滿天下,受人尊敬,就該心滿意足的蹬腿閉眼了。
可是誰能理解一位內心細膩的老人家,他埋藏心底多年的痛?
他一輩子為人答疑解惑,可是自己的“惑”卻無人給解。
他要怎麼做,才能護可憐外孫一世安寧?
大清早,路上都沒有什麼行人,零星的有幾家商鋪開門,裡面人發現路邊站著的老人是德高望重的洪雅先生,忙不迭出來作揖問好,一時間倒是引起不小的轟動。
洪雅先生趕緊鑽進轎子裡,他深居簡出的,活動範圍只在家與書院,怎麼台州的百姓都熟識他嗎?
老人家不知道,每年來臺州求學的學子,或者準備進京趕考的書生們,都會把洪雅先生的畫像帶在身邊,保佑他們學有所成,金榜題名。
這麼四處亂逛也不行啊,昨兒是在客棧發現靖王爺,於是一家子決定去失火客棧碰碰運氣。
管家進去先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