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岙並沒有在客棧停留太久,躲在屋子裡輕雲,在當天的下半晌就發覺隔壁屋子裡沒有人了。
到晚膳時,素衣端著托盤進來,輕雲問她,“怎麼這麼冷清?”
“申時初刻,王爺就帶人返回邊塞,預計年前不會回來了。”
此時已經進入臘月,離過年還不到十天。
“除了你,還有誰留在客棧?”
素衣尷尬的站在那裡笑笑,輕雲心中瞭然,“就是說,如今客棧裡,只有我們三人?”
很好啊,耳邊終於清淨了,沒有人給她臉色看,想幹啥就幹啥,睡到幾點都行,宋輕雲一陣欣喜,沖淡心中的不快。
“你吃飯了嗎?坐下來一起吃,快點。”三人愉快的吃完飯,接下來就陷入無盡的空虛當中。
慕青岙把汪書棋也給帶到邊塞,她一個千金小姐,去邊塞幹啥?因為接近年關,唱歌跳舞撫琴對浴血奮戰的將士們進行慰問演出?
顯然這些都是宋輕雲的意淫,她陪伴在慕青岙身邊,自然是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難怪素衣的臉繃的那麼緊,是怕汪書棋趁虛而入,辦了慕青岙?
睡不著宋輕雲就開始胡思亂想,最後想起早上那個風一般吹走的背影,心裡就狠狠的抽痛。
林許岙,他果真是個表裡不一的負心漢,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為啥三番五次的去招惹她?
躲進被窩裡,眼淚止不住的流,到最後嗓子也跟著隱隱作痛,怕第二日被豆寶瞧出眼睛紅腫,她下地喝了口茶,順便沾溼帕子,敷在眼睛上。
客棧裡冷冷清清,外面北風肆虐,聽著令人心驚膽戰的風聲,本來困的眼皮睜不開的輕雲被吵得腦袋直疼,乾脆披衣坐起,盯著黑暗發呆。
最近,從邊塞來黃土坑避難的百姓越來越多,這種惡劣天氣凍死人實屬正常,但是大家為了生存,就顧不上認識不認識,擠在一起抱團取暖,即便是男女有別,也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在意。
趙明珠衣衫襤褸的擠在烤火人的身邊,破敗的棉襖裡壓根就沒有什麼棉絮,單薄到只剩下一張散發著腐朽臭味的外皮。
“兄弟,你幾天沒吃飯了?”她身邊蹲著的男人蓬頭垢面,好心的把一個燒的通紅的炭火扒拉到她腳下取暖。
趙明珠吸吸凍的通紅的鼻子,眼睛盯著一點點暗淡下去的炭火,艱難的嚥了口吐沫搖頭,她也不記得上次吃飯是什麼時候,這些天餓了就挖口雪舔進肚子裡,還要小心不被人發現殺了吃掉,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趙明珠隨著人群分散開,自己不敢往人少的地方走,就乾脆跟絕大多數人一樣,蹲在向陽的街邊,找個避風的地方瑟瑟發抖。
風停了之後,怕豆寶在客棧裡悶出病,輕雲就讓素衣陪著娘倆出來走走。
她搞不清楚靖王爺為啥突然對自己變臉,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不會耿耿於懷。昨兒想了一夜,輕雲想快刀斬亂麻,等靖王爺回來就跟他攤牌,他不願意娶,她也不願意嫁,大家都是成年人,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就算她和豆寶以後過被人追殺的生活,也是她自己選擇的,總比在這裡不清不楚的要好。
黃土坑是自發形成的城市,大周朝還沒有在這裡設定行政機關,靖王爺來了之後,就臨時成立一個代管的機構,留了三百人守城,解決了黃土坑的治安問題。
同時他留了一些糧食給難民,每日的巳時三刻在城門口立兩口粥鍋,接濟難民。
趙明珠隨著人群往城門口跑,她身材瘦弱又是十幾天沒吃東西,被人撞得七葷八素,最後昏倒在路邊,恰好被經過這裡的宋輕雲看到。
她跟趙明珠的緣分,一定是老天爺設計好的,昏倒就昏倒,偏偏不偏不倚的滾到她腳邊,把她嚇得差點就把懷裡的豆寶給扔出去。
“夫人,這不是趙明珠嗎?她怎麼也在黃土坑?”素衣掀開她亂糟糟的頭髮,輕雲仔細看了半天,脖子上有道像蚯蚓一樣的傷疤,這是素衣給劃的,的確是趙明珠。
把她揹回客棧,素衣讓廚房送來一大桶熱水,直接給趙明珠扔了進去,好半晌,趙明珠才悠悠轉醒,摸摸身下的熱水,燙的要蹦出來。
結果被素衣又狠狠的按了進去。
“輕雲姐姐?”折騰了半天放棄反抗的趙明珠,終於看清坐在凳子上喝茶的人後,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輕雲姐姐,我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輕雲放下茶杯,憤恨的走過來罵道,“我還真是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你,趙明珠,你膽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