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疑惑,反問道:“為什麼算不了?” 陳瞎子揮揮手,像是不耐煩的說道:“你身上陰氣太重,還有畜牲的味道。找我算個什麼?直接問你的仙家去。” 我頓時來了興趣,這陳瞎子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大隱隱於市,我越發覺得靠譜,當即就說明了來意:“我不是問前程,也不是問財運,是想跟您打聽個事。” 陳瞎子這才坐正了,似乎願意耐心聽我說兩句,嘟囔道:“這可真稀奇,找一個瞎子打聽事兒?你姑且說來聽聽吧。” 我開門見山道:“我想問問,您知不知道什麼是‘沒有腳的鳥雀’?” 陳瞎子哈哈一笑,說道:“知道,這誰不知道?沒了腳的鳥雀,那不就是鳳凰嗎?落地便浴火重生,一飛就飛一輩子。” 聽到這個說法,我有些詫異的問道:“不是說鳳凰會棲息於梧桐之上嗎?怎麼成了一生不歇呢?” 陳瞎子捋著三捋鬍鬚,說道:“那是因為古人覺得梧桐樹同樣高潔,真要棲息在梧桐樹上,你見過哪家的梧桐樹上有鳳凰?” 我這才驚覺不太對勁,差點被他給繞過去了,問道:“難道鳳凰是真實存在的?” 陳瞎子頗為神棍的說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我想了想,說道:“我信。” 畢竟世上有仙家存在,那指定也有各種我未曾見過的奇珍異獸。鳳凰未必有那麼神異,但一定很罕見。 “那你曉得在哪能尋見鳳凰嗎?”我凝重的問道。 陳瞎子沉吟半晌,感嘆道:“這可是個大天機啊……” 說著,他兩指併攏,不停地搓著,意思是要錢。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十塊的,塞進他手上。陳瞎子一模面額,當即就露出驚喜的神情,說道:“哎喲,竟然是兩位貴人,眼拙了今天,失敬失敬。” 我當然不會跟一個瞎子計較這個,毫不在意的說道:“不打緊,您繼續說,上哪能尋見鳳凰?” 陳瞎子心安理得的把前收入囊中,然後理直氣壯的說道:“不知道。” 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問道:“什麼?” 陳瞎子又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 我覺得好氣又好笑,問道:“你既然不知道,還收我的錢?” 陳瞎子振振有詞,反駁道:“我幾時找你要錢了?不是你硬塞在我手上的嗎?你這年輕人,咋喜歡血口噴人?”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只好放緩語氣,說道:“大師,這事真的對我很重要,還關乎一個無辜女孩的性命,只求您能指點迷津。” 陳瞎子沒回答,右手不停地掐指卜算,半晌後咕噥了一句,說道:“嘶,奇了怪,你竟然沒說謊。” 我諄諄善誘道:“那當然。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求財,也不是為了我自己,大師須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陳瞎子這次卻嗤之以鼻,反問道:“你敢說你沒有任何私心?” 我沉默了一下,著急給胡倩蒐羅貢品,當然是存了一份能供奉的私心,陳瞎子雖然眼瞎,但心裡跟明鏡一樣,一點也不瞎,看人準得可怕,我只好坦然承認道:“對,我也有私心。” “唔,還算誠懇。”陳瞎子又捋著呼吸,兩指揉搓起來。 我嘆了口氣,這次乾脆從錢包裡掏出五十,塞進陳瞎子手心。他摸了摸面額,有些吃驚,但還是收下了。 這一次,陳瞎子沒有再糊弄我,而是認真的說道:“看你態度這麼誠懇,我就給你指點一二吧。所謂的‘沒腳的鳥雀’,其實不是鳥,而是長了翅膀的蛇。” 我有些愕然,懷疑的說道:“那你剛剛說的鳳凰又是怎麼回事?” 陳瞎子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說道:“那是糊弄你的。” “糊弄……我的?”我有些吃驚,問道:“那我又怎麼知道,你這句話不是糊弄我的?人人都說算命鐵口玉斷,怎麼到您這張嘴就是兒戲?” 陳瞎子嗤之以鼻,說道:“真要能次次鐵口玉斷,那怕不是謫仙人,能言出法隨!你之所以要找沒腳的鳥雀,是要給仙家上供對吧?你也不想想看,仙家上哪去吃鳳凰?不知道味道、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它會讓你去弄來嚐嚐?” 我一聽,覺得有道理,但仔細一思量,又覺得有哪裡不對:“這長了翅膀的蛇,也是聞所未聞啊!” 陳瞎子說道:“那可不一定。你想想看,那些化龍失敗的蛇都去哪了?” 我思索了一下,說道:“藏著養身體,等以後再次嘗試化龍?” 陳瞎子呸了一聲,說道:“你當化龍是高考啊?一次沒考上,來年還能再戰?聽好嘍!這蛇類化龍,一生只有一次機會。圓滿者為龍,次者為蛟,再次者為騰蛇,最次者就是魂飛魄散,身死道消。要麼成,要麼死,沒得第五種選擇。” 我注意到陳瞎子所說的重點:“騰蛇?” 陳瞎子對著破嘴茶壺喝了一口茶水,就這麼在大街上吟詩道:“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好在這地方是鬧市,人來人往,商販很多,十分喧鬧,所以我倆的對話很快就淹沒在人聲鼎沸之中。 我忍不住打斷道:“您別賣關子了,仔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