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候我沒有請神上身，旁人看我應該就是一個普通的吃粉路人。這禿頂老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看見我，就不說話了，有意無意的用眼睛瞟我。 我被他瞅得心煩，主動打招呼道：“哎，老丈，你咋老瞅我呢？” 禿頂老頭上下打量我，說道：“你東北的？” 我有些驚訝，覺得這禿頂老頭有幾分道行，這都能算出來，忍不住詢問道：“你是咋知道的捏？” 禿頂老頭避而不答，反問道：“你也算同行？”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算是。” 禿頂老頭說道：“閣下不似凡人啊……印堂發黑，額面帶煞，閣下不日怕是有血光之災。” “哦？”我坐直了身子，追問道：“具體是哪日啊？” 禿頂老頭沉吟半晌，說道：“說不準，這周內吧。” 此話一出，我心裡就有了數，他道行估計還不如陳瞎子。禿頂老頭見我興致缺缺，也就沒再多聊，吃完粉就離開了。 臨走前，他拍了拍屁股，說道：“以後要是來找我，記得帶上一碗上好的豬頭肉。”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模樣就像是逛街的二大爺一樣。 李暇還在那得吧得吧，眼看著陳瞎子的忍耐即將到了極限，我連忙將李暇拉開，說道：“差不多就得了，走了走了。” 李暇這才戀戀不捨的把墨鏡還給陳瞎子，並且說道：“算命有啥難的？切，有嘴就行！” 陳瞎子鐵青著臉，從口袋裡取出兩個耳塞，塞進耳朵裡，耳不聽心不煩。 我琢磨著，就李暇那張破嘴，確實適合幹忽悠人的事情。但轉念一想，他說話沒個把門的，指不定哪天就穿幫了，正如陳瞎子所說，到時候怕是會被人打。 回家之後，我仔細琢磨著陳瞎子給出的方法，依舊毫無頭緒。 該做的都做了，繼續拖延下去，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瞻前顧後不是我的性格，於是我決定今天就開始請神。 ——請狐仙上身。 成與不成，就看今日了。 為了顯得更加鄭重、有誠意，在請神前兩個時辰，我齋戒焚香沐浴更衣，換上了一身素袍。 李暇和徐清歡幫忙準備桌案和貢品，除了主貢之外，還準備了一些小貢品，諸如三牲五畜、瓜果瓷碟、香爐玉鼎，前前後後花了不少時間，也用了不少錢。忙完的時候，已經將近日落了，黃昏如鎏金，染得雲朵金燦燦的。 所有貢品、祭品和供臺，都在院子裡擺好了。我提前插好了三根香，恭敬的拜了拜。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我深呼吸一口氣，腳踩七星罡步，低聲念起請神咒。 胡妻在一旁為我助陣，它扯起破鑼嗓子的唱腔，淒厲而又蒼涼：“先請狐來，後請黃，請請長蟒靈貂帶悲王！狐家為帥首，黃家為先鋒，長蟒為常住，悲王為堂口……” 之前也說過，所謂的悲王，就是碑王。 唱到最後，我低聲唸誦起狐仙的名諱——胡倩。 半晌，天忽然黑了，太陽嚥下最後一口氣，一陣陣冷風呼嘯，鑽進我的素袍，讓寬大的下襬獵獵作響。我又感受到來自陰氣的冰冷，但這一次是從天靈蓋湧出，直衝尾椎，冷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李暇和徐清歡早早就躲進房子裡了，我餘光一瞥，正看到他們透過窗簾縫隙，好奇的盯著我。 片刻，一陣裹著飛沙的腥風湧來，好似一團血霧般，籠罩了整個街區。我知道，這是獨屬於狐仙的‘妖氣’，肉體凡胎看不到，胡倩聽到我的請神，並且做出了回應。 我嚥了口唾沫，有些緊張。這是正式的請神，可不是像之前那樣的偶遇。 要知道，神明應召，可是會擺明儀仗、顯露天威。狐仙雖然還算不上是神明，但道理是一樣的，它同樣會展現出威嚴可怖的一面，令召喚者膽寒臣服。 正當我琢磨著狐仙會不會親自來見我的時候，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噠、噠、噠…… 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優雅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慢慢走來。但清冷的同時，又帶著幾分詭譎，腳步聲過於密集了，好像走來的女人有四隻腳，在優雅的走著貓步。 我深呼吸，穩住心神，繼續念著請神咒，保持著恭敬。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能聽得出來，她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口。 吱呀一聲，柵欄門開了。正當我以為她要走進來的時候，腳步聲忽然停了，我微微一愣，後脖子忽然拂來一陣涼氣。 有人在我耳邊氣吐如蘭，氣息冷若冰霜：“又見面了。” 唸咒聲戛然而止，我猛地回過頭，卻不料身後空無一人，只有紅霧在靜謐地翻湧瀰漫著。 我能聽出來，那是胡倩的聲音。 “仙長日安。弟子按您吩咐，準備好了貢品……” 此話一出，供臺上的灰仙呲哇亂叫：“好哇！你發過了誓，說好了不殺我的！你言而無信，不怕遭天譴嗎！” 我沒搭理它，正準備鞠躬請胡倩現身，忽然有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喲？發了什麼誓？”狐仙在我耳邊問道。 我再次轉過頭，依舊什麼都沒看到，但還是恭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