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誰啊?” 一個年輕男人探出了頭,那人有些眼熟,我藉著屋裡的燈光,看清了他的臉,赫然就是村裡的獵戶,周麻子。 咱村子裡的獵戶不多,再加上這些年禁林,有證有資格進山的獵戶就更少了。到了我這一代,還在山裡刨食討生活的獵戶,就只有周麻子一家了。 周麻子臉上本來是沒有麻子的,有一回他進山打獵,被毒蟲咬了,全身包括臉都開始起包糜爛,眼看著是活不成了,求到老爺子那,老爺子救了他一命。 命雖然撿回來了,但是那些原先的包和糜爛的傷口,都成了一個個斑點,乍一看就像是一臉的麻子,所以村裡的人都叫他周麻子。 周麻子一看是我,原本的髒話當即收了回去:“嘿!這不是黑婆嘛,你在這幹啥呢?” “周叔,你又在這幹啥呢?”我反問道。 周麻子聽我語氣不太對勁,當即就辯解道:“我就來找老張問問黃皮子的事情,你也曉得,我是在山裡討生活的,對於這些仙家,就算不巴結,也不能得罪,最少得知根知底,碰上了能說兩句話,這樣進山才心裡有底啊!” 這話倒是在理。 我也不打算追究什麼,畢竟是老爺子有恩於周麻子,我和周麻子並不算熟悉。 隨後,我再轉頭看向張志立,說道:“供奉童男童女是你提議的啊?” 張志立瞥了周麻子一眼,義正言辭的說道:“放屁!絕無此事!誰不知道你們王家都是跳大神的?這黃皮子,準是你使把戲叫他說話的,依我看,它根本不是黃仙,就是個冒牌貨!” 話音一落,黃仙就炸了毛,好似這話比我挖了它眼睛還要讓它生氣,它當即就一陣破口大罵,尖聲尖氣的噴出各種汙言穢語。 “我吊你娘,你這他媽吃屎的嘴怎麼淨會噴糞……” 我知道,黃皮子向來重視‘口癖’的忌諱,其表現之一就是討封口。若是對它說了些不吉利的話,或者是詛咒它,很容易激怒黃皮子。 眼看著黃仙罵下去沒完沒了,我只能捂住它的嘴巴,問張志立道:“這事你不承認?” 張志立說道:“沒有的事情,我憑什麼承認?” 我也不逼問,只是說道:“我聽說你有個小兒子,今年八歲,剛好適合上供給黃仙。如果你和黃仙毫無瓜葛,那它也不會去找你鬧事,把你小兒子收了,對吧?” 最後一句,我是問的手裡的黃仙。 它沒有回答,而是發出桀桀的怪笑聲。 張志立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一陣青白。 我繼續說道:“既然我手裡的是個冒牌貨,那就說明我抓錯了,不如放了吧……” 話音未落,張志立當即大喊道:“使不得!使不得!” “嗯?”我明知故問道:“這又不是黃仙,你怕什麼?再說了既然你沒和黃仙見過面,那它應該也不會找上你吧?” 張志立額頭頓時冒出冷汗,顯然是緊張的不行。 他心裡清楚,哪怕黃仙在我手裡多麼的狼狽不堪,那也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現在他一時口快,得罪了黃仙,只要我一鬆手,以黃仙睚眥必報的性格,他全家都得倒血黴! 黃仙的笑聲越發猖狂,似乎感受到張志立的恐懼,讓它頗為快樂。 張志立眼珠子一轉,懷著僥倖心理說道:“不管它是不是黃仙,它總歸是個妖怪!你要是把它放了,那我就告訴全村的人,你王玄縱容妖孽禍害鄉親!這事可是我親眼所見……老周,你也瞧見了,可要為我作證啊!” 周麻子直搖頭:“這關我啥事?別把我扯進來!” 我冷笑一聲,說道:“照你這麼說,這黃皮子,我抓又抓錯了,放又放不得……你倒是說說,我該咋辦?” 張志立諂笑著說道:“要不你把它給我?我來處理掉這畜生,絕不讓你擔心!” “好啊。” 我幾乎沒有猶豫,直接一鬆手,將黃仙拋向了張志立。 這一刻,張志立眼中透露出貪婪的目光。他可能把黃仙當成了什麼奇珍異獸,畢竟物以稀為貴,這年頭誰見過會說話的黃皮子?我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但能看得出來他內心的貪婪。 然而,黃仙凌空劃過一道弧線,還沒落在窗臺上,周身便繚繞起一股渾濁的黃色霧氣,他發出尖銳的大笑聲,似乎就是在等著這一刻。 在眾目睽睽之下,黃仙的左眼珠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原狀! “他奶奶的,本座記住你了!” 撂下這一句狠話,黃仙幾乎沒有任何留戀,當即就準備跑。 張志立湊得最近,被那渾濁的黃色霧氣侵蝕了七竅,當即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不光如此,他像是在做噩夢一樣,渾身流汗,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地轉動著,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為恐懼的事情。 那種激發人內心深處恐懼的幻境,就連我都抵擋不住,何況張志立這個凡人。 我只希望他清醒過來後,還能保持理智,免得瘋掉。 眼見著黃皮子跳上了屋簷,打算順著瓦片逃走,我對著它搖搖一指,說道:“下來!” 留在它體內的黑霧再一起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