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隔著有一段距離,又加上霧氣太濃,所以我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但我能聽得出來,那是李暇的聲音。 走近了一看,果然是李暇,他嘴巴上正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吊兒郎當的站著。 我疑惑的問道:“隔著這麼遠,你咋認出是我?” 李暇一臉奇怪的看著我,說道:“用眼睛看的啊,你看不到嗎?” 一聽到這話,我幾乎是下意識的以為自己又陷入了什麼結界之中,或者這迷霧只對我一個人有效。直至我向李暇和吳秋風再三詢問過後,才確認迷霧確實客觀存在,只是李暇的視力比常人更強了。 他能看到幾百米外極為微小的蟲豸,即便是大霧,也只能勉強遮擋住他的視野而已。 “黃美鳳還是有點東西的啊,”我說道:“他是用心教你真東西了,你多少要尊敬一點,拿他當個師傅。” 李暇連忙摸了摸自己胳膊,說道:“別說了,我光是回憶一下那段日子,我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簡直是噩夢!” 我沒再多說什麼,眼下還有更要近的事情要處理。 轉過頭,我詢問吳秋風道:“你們在這個荒村裡邊到底遭遇了什麼?” 吳秋風嚥了口唾沫,語氣急促,簡短扼要的把在組納村的遭遇全說了。 “我們頭一天來的時候,這村子……還算是比較正常的,除了村民的樣貌有些古怪。穿著麻布和麻繩編制的粗糙衣物,頭部很窄,眼睛水汪汪的向外凸起、鼓出,像是從不眨眼的魚眼;鼻子十分扁平,額頭和下巴向後縮,耳朵坍塌,跟沒發育好似的,嘴唇又長又厚。” “乍一看,像個魚頭。” “昨天,我們聊到了關於西南海岸歌聲的傳說,他們很熱情,說,去看看不要緊的。當時我和我叔並沒有在意一個細節,他們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個前提:‘你們都是男的,去看看不要緊的’……” “直至今天,我們才明白他們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和海里的東西,有‘交易’,會把一部分女人獻給海里的東西,作為生育機器,讓海里的東西繁殖……作為獎勵,海里的東西會回饋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所以這個村子才能在與世隔絕的情況下,依舊能繁衍生息。” “我和我大伯,不知道為什麼,被那些東西給盯上了,他們抓住了我,想把我塞進一個巨大的卵腔裡邊。大伯把我從裡邊刨了出來,救了我,讓我快跑,他來拖住村民……我能感覺得到,卵腔裡邊的那些粘液是活著的,它們在我耳邊說話,它們在蠱惑我回去,它們想吃掉我……” “那些村民,它們全都不是人,不是純血的人類,它們身體裡留著海底的血,它們都已經成了冷血的怪物……” 吳秋風越說,身子顫抖的越是劇烈,他眼淚奪眶而出。看得出來,那些奇怪的粘稠液體對他的影響很大。不敢想象,他被泡進那個所謂的卵腔裡的時候,該有多麼絕望。 大致聽完之後,我心裡有數了,感覺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危險。 我從饕餮袋裡邊掏出兩把衝鋒槍,遞給李暇一把,說道:“毛子產的槍,好用,耐操。看到不對勁的,開槍就完事兒了。” 李暇還有些不習慣用槍,在手裡邊掂量了兩下,說道:“這……不太合適吧?萬一誤傷了怎麼辦?” 我想起灰仙選妃時發生的事情,這地方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來自海里的汙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被汙染的人。 於是我說道:“那你就掂量著點,要是有人跟你動手,你再開槍。這裡是保險,不用的話,就把它關上,還有,槍口不能對著人。” 說完,我還勻了不少子彈給李暇。 一旁的吳秋風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結結巴巴的問道:“你這、這怎麼過安檢的?怎麼弄來的?你、你們……” 我一拍他腦袋,說道:“別他娘唧唧歪歪的,指路吧。” 吳秋風一咬牙,說道:“我也要一把!” 我當即說道:“滾蛋!你自個路都走不穩,還要我來帶,要個屁的槍!先救出你叔再說。” 吳秋風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再往前走,就是村子的中心地帶,那裡邊有一片古怪的農舍,要是靠近,會被村民攔住……” 順著他指引的方向,我和李暇走進迷霧深處。 李暇並不緊張,槍的保險都沒開,斜背在身後,雙手插兜,左顧右盼,跟觀光似的。 途徑一些低矮的房屋的時候,我能感覺得到,在窗戶縫隙裡邊,有一隻只滿懷惡意的眼睛,用陰冷的視線緊盯著我們走過。 越往村子中心走,氣溫越低。 它不是那種陰氣的陰冷,而是海潮的溼冷,就好似溼噠噠的冰水黏在你的衣服上,冷氣從皮肉沁入了骨子裡,讓你渾身上下僵硬發漲,十分不自在。 走了大約三柱香的功夫,李暇率先望見了那片所謂的‘古怪的農舍’,發出了一聲驚歎,說道:“嘖嘖嘖,這玩意,怎麼瞧著跟馬蜂窩似的?” 等我走進了,也逐漸看清楚那片農舍的全貌。 只見在小島中心,竟然有一片島中湖。看湖水的水質,應該是和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