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暇張嘴欲言,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有些奇怪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對古董這些玩意這麼瞭解了?” 李暇一擺手,說道:“害,其實也不瞭解,就是我們那邊,有不少走街串巷收古董的古董商人,後來被抓進去了。村裡都在算,他們賣的都是什麼玩意,分別被判了多少年,刑期越長,就說明賣的玩意越稀罕。” 我沒好氣的說道:“合著你對古董的計量單位是刑期是吧?” 李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說話。 隨後,吳正平將竹簡遞給我,而我將它收進了饕餮袋內。李暇跑去摸屍了,他搜刮起來連自己的屍體都不放過,一翻就是翻半天,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屍體上有什麼好東西,要搜刮那麼久。趁著這功夫,我拉開門縫,看了眼殿外,那些披著灰袍的鮫人沒走,它們站在石階上,圍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麼。 我心裡一緊,總覺得它們肚子裡沒憋好屁,轉身正準備提醒吳正平小心,卻見他蹲在了道姑旁邊,盯著別人的臉,那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要吃人一樣,我心想吳正平這麼多年沒討老婆、也沒個相好的,該不會是憋壞了吧? 這可要不得,那道姑是人是鬼都說不清呢! 於是我湊過去,小聲說道:“老吳,咱不至於,出去後哪怕花點錢解決……” 話還沒說完,神像下摸屍的李暇發出噗嗤噗嗤的憋笑聲,這傢伙肯定是聽到我說啥了,我心裡是真有點煩他了,自從他和老黃學了一手之後,耳力見長,在這種人面前說點悄悄話都不行。 吳秋風憤怒的說道:“我大伯才不是這樣的人!” 吳正平也沒好氣道:“老闆,我是那種人嗎?這是具綿屍,我八輩子都不一定能看著一回,這回瞧個稀罕不行麼?把你那亂七八糟的想法收起來!” 我怔愣了一下,沒想到在這裡又看到了綿屍,更沒有想到,這具綿屍和我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樣,甚至有些與眾不同。 之前看到的綿屍,幾乎沒有人形,看上去和腐爛的屍體無異;而眼前的綿屍,完好無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活人。 之前我聽黃仙說,‘死而不僵,又沒有靈體的屍體,就被稱為綿屍。’ 殭屍沒了靈體,重新獲得了‘活性’,不僅能夠迴圈、生長、代謝,甚至還會像活人一樣變老。 肉身有了活性,卻還是一具空殼子,只知道不停地進食,必須得吸食活人的血肉,才能持續保持活性。不僅力量與柔韌性都極其可怕,它甚至擁有極強的自愈和再生能力。只要能及時補充血肉,身體被砍成兩截都能長回來。 不光如此,它們也很難殺死。就算埋在地下,不吃不喝,它們也能依靠休眠,在沉睡中保持肉身活性。 看吳正平那樣子,他竟然也認得綿屍,於是我也跟著蹲下,低宣告知故問道: “老吳,綿屍是啥啊?” 吳正平說道:“我也是頭一回見,剛開始沒認出來,古籍上說,綿屍本質上和龜蛇一樣,能保持著冬眠的狀態,身體機能基本不代謝。也就是說,從生理學的角度,她還活著,但和冬眠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沒有了魂魄,只是一具不會腐爛的軀殼,永遠都不會再醒來。” “可是……之前她睜眼了啊。”我下意識說道。 “你親眼看見了?”吳正平反問。 我仔細回想,發現之前的記憶裡出現了一小段扭曲的空白,在空白之前,沒有道姑睜眼的畫面,只是在腦海裡留有道姑睜眼的印象。 這下我又不太確定了,沒準是因為我聞到奇楠香而出現了什麼幻覺,沉默了半天,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吳正平沒等到我準確的答覆,他並沒有追問什麼,臉色變得有幾分凝重。 隨後,只見吳正平伸手捏住道姑的下頜,打著礦燈往她嘴巴里照去,只見一根鑲嵌著玉石的小銅棍插在她喉嚨深處,之前我看到的反光點,就是那塊玉折射的。 吳秋風也在一旁盯著,似乎在認真學習家傳的手藝。 這時候,李暇也摸完屍了,他身上揹著的包鼓了不少,也跟著湊了過來,四個大老爺們圍著一具女屍,怎麼看都有些詭異。 我注意到他手裡多出來一把礦燈,看樣子是摸屍得來的‘戰利品’。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冒充李暇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就算是什麼怪物,總不可能連揹包裡的東西也能一模一樣的冒充吧? 就連黃皮子會施障眼法冒充人,但只要打死了,那些精怪都會變回原型。 而李暇的屍體根本沒有任何變化,就像……就像是……一個被槍殺的普通人。 ‘難道,吳正平他殺錯了?!’ 這個念頭從我腦海裡冒出來後,就一發不可收拾,我再抬頭看李暇,總覺得他平靜的面孔下,藏著什麼扭曲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我又沒辦法提醒吳正平,不管眼前這個李暇是不是冒充的,毋庸置疑的是他耳功還在,我說什麼都會被他給聽到;但轉念一想,我又覺得出聲提醒未必是個好主意,槍在李暇手上,吳正平沒有提起要回槍的事,估計就是怕撕破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