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穿過幾條小巷,進入南北大街後,又轉過了幾道巷子,最後在一幢黑魆魆的大宅院外停下。
從宅子圍牆的高度和一眼望不到頭的長度來看,這不是尋常的宅院。而駐馬的位置,是宅子的一道側門。
兩人一下馬,門口一個揹著藥箱的高瘦男子就迎上前來,一見疏桐,他便笑道:“子夜,這位就是我弟妹?”
王墨卻並未回答,而是轉身對疏桐介紹道:“桐兒,這位就是我師兄周慈,以前我給你說起過。”
周慈?他就是廷尉府醫藥司的那個醫官?
疏桐忙垂首施禮:“疏桐見過周大人。”
“周大人?叫得好見外啊。”周慈對這個稱呼明顯不滿意。
王墨笑道:“桐兒,我今日有事麻煩他,你就叫個不見外的稱呼賄賂一下他?”
“師,師兄。”疏桐尷尬不已。
“呵呵,弟妹悟性很高。”周慈笑罷,取下肩上的藥箱遞給王墨道,“走吧,最多給你們半個時辰。”
疏桐這才反應過來,王墨要帶她去見的人,是廷尉府裡拘押的犯人。
夜裡的廷尉府,風燈高懸,光影重重,冷不丁牆角就立著幾個木頭一般手執劍戟的兵衛,森嚴而恐怖。
跟在周慈身後,也不知道在院子裡繞了多遠,進入了一幢石砌牆壁的房子後,又沿內室的石階一路往下,便進了鐵門隔離的地下監區。
走到通道內的一道鐵門前,有獄卒上前詢問,周慈便嚴肅道:“上一班的署人報說裡三監有犯人發病。那裡面關的都是重犯,怕出岔子,我帶人去看看。”
“趙三兒也真是糊塗,居然沒跟我交接這事。”子時正是獄卒輪班交接之時,這名剛剛接班的獄卒只嘟囔著抱怨了一句,便開啟鐵門側身放行,“周大人請。”
監舍內空氣流通不暢,充斥著各種難以描述的難聞氣味。
周慈領著王墨和疏桐穿過密集的監舍,一直走到通道盡頭一間隔離監舍外,才停住腳步。
獄卒上前開了門鎖,待三人進了監舍,他便躬身詢問周慈道:“周大人需要多久時間?”
“說不準,可能半個時辰左右。”
“好,我半個時辰後來替三位開門。”說罷,獄卒拉上鐵門,謹慎鎖上銅鎖後躬身離開。
陰暗的監舍一角,在沒有被褥的簡陋木床上,面牆躺著一個身著囚服的男子。
第一二二章 此藥無解
“你們不必大費周章,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三人還沒出聲,面牆躺臥的男子便冷冷出聲。
“程大人,我們是來請教醫術的,不是審訊。”王墨將作為道具的藥箱交給疏桐,抬步走近了木床。
自從在賈南風的寢宮內被趙王司馬倫的兵馬捉住後,廷尉府為收集賈南風禍亂朝廷的罪證,每日都有官吏輪番前來逼問,甚至行刑逼供。在這些官吏眼中,他早已不是太醫令程據,而是廢后賈南風的面首兼軍師。
此刻,聽說是來請教醫術,驚訝之下,程據支臂坐起轉過身來。
雖然蓬頭垢面傷痕累累,程據的一雙眼睛依然在沉靜中透著一絲精明。這讓見慣了囚犯在逼問審訊後崩潰渙散的眼神的周慈,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定力。
程據的目光掃過王墨和周慈,最後落在了疏桐臉上。這名五官清秀的男子,看起來有些眼熟,是在哪裡見過呢?
程據的表情,沒有逃過王墨的眼睛,他乾脆側身退開一步,讓他能將疏桐看得更清楚。
“你們想要問什麼?”王墨退讓的動作,讓程據有些警惕。
“想請程大人替她把把脈。”說著,王墨回頭對疏桐道,“桐兒,你過來。”
疏桐一臉愕然。王墨這個時辰將自己帶到廷尉府的監舍來,居然是為了讓一名囚犯替自己把脈?!
程據瞥一眼王墨,隨即又抬頭望向周慈道:“廷尉府的周大人不也是位醫術超群的名醫麼?若周大人都診斷不了的病,我也未必能診斷出。”
周慈笑道:“程大人先把過脈再說吧。”
疏桐雖心存疑惑,卻還是按照王墨的要求,走到了木床前,將手腕伸向程據。程據猶豫了一下,將手指扣上了她的脈搏。
片刻後,程據臉上便露出了驚訝之色。
“程大人可是想起了什麼?”王墨在一旁問道。
程據猛一把丟開疏桐的手,以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做到什麼?”疏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