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入荷池之中,他何曾還有過如此這般的狼狽模樣?!
那夜結冰的荷池,不啻今日寒徹骨髓的冰湖。若非親自體驗這刺骨剝魂的寒冷,她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對他做了什麼。想起小時之事,疏桐心底便是一痛,她抬步走上前去,從背後環住了王墨的腰。貼在他的肩背喃喃道:“公子,對不起。”
王墨身體一僵,隨即詫異道:“桐兒為何道歉?”
“奴婢冬夜將公子推入荷池,險些害了公子……”
王墨一怔。她竟是在為那樁陳年舊事致歉?他唇角不由得勾起一絲無奈淺笑:“桐兒放心,那事我從未計較過。”
差點令他喪命的一樁謀殺,竟被他如此輕易就諒解了,疏桐忽然覺得有些難過,眼眶一酸,眼淚便流了出來。
感覺到疏桐伏在他背上哭泣,王墨拉開她的手,轉身將她擁入懷中:“桐兒,我真的不計較。乖,別哭了。”
這一聲安撫。卻令疏桐哭得更是傷心。她對他做下的,又豈止推入荷池那一樁錯事?一定是老天在懲罰她,讓她在做下那些事情後,又罰她愛上他,用愛的名義來令她痛悔那些陳年舊事。
“常氏視我如眼中釘肉中刺。若不是你那日將我推入荷池,讓我平生第一次體驗到瀕死的絕望,令我徹底清醒過來,我大約早就被常氏毒殺在清梧院裡了。”
王墨如此替她開脫,疏桐卻更覺愧疚於心:“公子,除了推你入荷池,我還做了許多錯事……”
“我知道。”
疏桐詫異仰頭望向王墨:“你。你知道那些事?”
王墨見她吃驚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好在我自愈能力強,那開水燙了,竟沒留下什麼疤痕。也慶幸我命大,喝了那麼多泥灰,嗯。還有你的口水,到現在都還好好的……”
原來,他果然都知道!
明白這一點後,再望著眼前這張五官清俊的臉以及那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時,疏桐心底便忽然湧起一絲懷疑:“公子知道奴婢做下這些錯事。為何,為何還要包庇奴婢?”
王墨抬手替她捋開額前粘著的一縷溼發,斂笑認真道:“作為白慕的女兒,這些都是你該做的。而我作為王愷的兒子,這些也都是我該替父親承受的。所以,桐兒不必為此耿耿於懷。”
疏桐愣愣怔住。
王墨看著她傻愣愣的表情,無奈一笑:“桐兒這是想陪著我一起凍死麼?”
疏桐這才感覺到,雖然立在日光下,卻是寒風透骨,兩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只是,突然之間,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邀他一起進石窟去烤火。
“我們,我們不如……”
疏桐語焉不詳,支吾不清。王墨卻早已看明白她的心思,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抬步便往石窟內走去。
到這一刻,似乎再多的話都顯得矯情。疏桐只是默默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將有些發燙的臉貼在了他的胸前。
火堆燃燒了一陣,洞窟內比外面暖和許多,石榻和被水浸泡過的地面也漸漸乾燥起來。
王墨將疏桐輕輕放上石榻,起身往火堆里加了些木料,隨即摸了摸先前晾在火堆旁的衣物,發現還是潮潤的,又將衣服翻了一面,道:“這些衣物,可能還要烤一陣才好。”
“嗯。”疏桐垂眸低低應了一聲。
翻晾完衣物,王墨又坐回石榻邊,背對疏桐道:“你把中衣也脫下來吧,我不看你。”
“嗯。”疏桐又應了一聲,手拉著腰間的衣結,卻遲遲未動。
一時間,石窟內除了柴火燃燒的輕微聲響,便只剩兩人的呼吸聲。
王墨聽疏桐半晌沒有動靜,正想轉身問她,便聽她道:“公子穿著溼衣也很冷,也脫下來烤烤吧。”
歷經一番生死,還能與她相守一處,若沒有這一身冰冷溼衣裹身,只怕他早就沒有那份定力了。王墨推辭道:“自小習慣了有人侍候更衣,自己穿脫衣服都覺得麻煩,更何況這溼衣脫起來費事,多烤一陣火也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察覺腰間多了一隻手。他詫異側首,卻是疏桐跪坐在石榻上,正躬身替他解理衣結。
她低垂著頭,黏溼的中衣清晰勾勒出她腰臀起伏的曲線,而髮梢溢下的水滴,沿著她的額頭、眉梢、臉頰、頸項一路滾落,直到中衣前襟下那一抹耀眼的雪痕……
“桐兒?!”王墨只覺得嗓子有些乾澀,喉結滑動,好一陣才低低喊出一句。
作為丫鬟,疏桐侍候他穿脫衣物,侍候他洗澡沐浴,早已是習以為常,此時也未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