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咖啡杯放在了桌面上，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在眼前三個成功人士的臉上緩緩掃視，最後定在了李－凱萊赫的臉上，“我想，這就是華納唱片的想法吧。準確點說，應該是目前所有傳統唱片公司的想法，包括蘋果公司也不例外。”雖然蘋果公司沒有唱片部門，但他們推出了隨身攜帶的音樂播放器就是裝載數字音樂的，也可以看出他們的態度。
李－凱萊赫沒有回答，依舊是眯著眼睛帶著笑，克萊克－戴斯看到了上司眼睛的餘光，不由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顧洛北的問題。這也沒有否認的必要，五大唱片公司和納普斯特的官司早就人盡皆知了，不是什麼秘密。
“其實這種邏輯我們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顧洛北說話的速度並不快，這種平和的節奏，搭配顧洛北刻意放低了一些的嗓音，沉穩順暢，讓聽者不由自主就會點頭表示贊同，“公共圖書館出現的時候，出版商擔心買書的人會大大減少；影印機的出現一度被認為會造成出版業的滅頂之災；家用錄影機問世的時候，好萊塢的喪鐘似乎已經敲響；收音機出現的時候，唱片業一度惶惶不可終日。”
這些事情都是歷史上十分顯赫的事件，普通人也許沒有深刻體會，但作為領導者，李－凱萊赫和安迪－羅森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但事實上呢？”顧洛北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那自信的神采搭配不容反駁的事實，說服力立刻直線上升，“公共圖書館扼殺了舊的出版模式，但又創造了新的大眾圖書出版上也模式；影印機反而增加了社會對印刷內容的需求；家用錄影機催生了錄影帶的出租和出售市場，成為了電影業新的收入源泉；收音機則讓更多的音樂作品廣為流傳，唱片公司財源滾滾。新產品同舊產品之間，不一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反而成為了互補互助的關係。”
此時就算是白痴都知道，顧洛北要引進數字音樂和傳統唱片之間的關係了，但問題在於，數字音樂和傳統唱片是否也可以成為相互依賴的關係呢？這個聚集了四個人的小方桌此時顯得有些安靜，只有顧洛北低緩的聲音在作響，陽光穿透玻璃照射出空氣中活蹦亂跳的塵埃，彷佛可以聽到時光機在耳邊輕輕搖響。
“先說數字音樂和傳統唱片的關係，數字音樂必然會搶佔傳統唱片的市場，這是沒有辦法控制的。”說到這裡，顧洛北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豎起兩根手指，示意從兩個方面來闡述，眼前三個男人下意識地都把視線集中到了顧洛北的手指上，“可同時，數字音樂的銷售一方面可以成為唱片公司新的盈利手段，讓版權在網路上也發揮出相應的作用，這部分的費用是否能夠超過唱片收入，尚且未知，但肯定不會讓傳統唱片消失不見；另一方面，數字音樂利用網路這個巨大的平臺，宣傳效應絕對不容小覷。如果網上下載數字音樂能夠提高消費者對唱片的認知度，從而推進唱片的需求，那麼媒體傳播的網路效應就會被最大化。這筆賬，我想不用我這個醫學院的學生來為你們清算了吧。”
顧洛北的話讓李－凱萊赫輕聲笑了出來。不過安迪－羅森卻沒有笑，他沉吟了一下，說出了今天自我介紹之後的第一句話，“那免費和收費的問題呢？”
今天第二更。感謝打賞，哦耶！
083 艱難談判
李－凱萊赫的一個笑容，意味深長。他曾經設想過埃文－貝爾的各種情況，哈佛大學醫學院學生，拒絕了華納唱片和環球音樂的獨立音樂人，拍攝過兩部小成本製作電影的獨立電影人，如今卻以“版權”為核心想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方案，不自量力地透過華納唱片去認識蘋果公司，試圖創造華爾街一夜暴富的奇蹟。但這樣一個錯綜複雜的矛盾體，僅僅只有十八歲。
所以李－凱萊赫一直認為，這個少年應該是肆意張揚、為所yù為、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的，事實上，眼前少年也的確如此，他眼底那對自由的嚮往閃爍著最耀眼的光芒。但眼前少年卻不僅僅如此，他的老道、沉穩、睿智和狡黠，讓李－凱萊赫不由輕笑出聲。這個笑容，才是李－凱萊赫真正的讚賞。
安迪－羅森從頭到尾都一直在用心凝聽，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叫做埃文－貝爾的少年他之前一無所知，但此時此刻確實被他吸引住了，他的方案層層推進、條理分明，可行xìng和說服力都絕對強勢。至少，他就被說服了。所以，當顧洛北停下來，還有時間調侃一句的時候，安迪－羅森明知道他下一步就應該說“免費和付費”問題的，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在這點上，安迪－羅森還是略遜了李－凱萊赫一籌，還好，這一點點差距並不會影響談判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