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隱藏在悲傷之下的小生命,越發顯得這個冬季的蒼涼。
看著回過頭來的喬…貝克,埃文…貝爾低聲說到,“讓她休息一會吧,這將是很漫長的一天。”喬…貝克輕輕點了點頭,蒼白的臉龐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佈滿血絲的眼睛。埃文…貝爾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埃文…貝爾,只是一個前來表示敬意的人。”
喬…貝克對於埃文…貝爾的自我介紹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顯然,在這樣的葬禮之上,即使不是親人朋友,前來表示瞻仰的人還是有不少的。
埃文…貝爾鬆開了喬…貝克的手,朝棺木走了過去,將手中的雛菊擺放在花束堆旁,站到了棺木之前,沉默不語。生命的脆弱總是讓人唏噓不已,一場車禍一次意外就有可能結束一條鮮活的生命。而在戰爭之中,槍支彈藥的無情卻更加殘酷,讓這些逝去的生命甚至來不及與這個世界說一聲再見。
身後傳來了一點點動靜,埃文…貝爾一回頭,就看到了迷糊清醒過來的凱瑟琳…伯恩斯。這個剛剛失去了丈夫的女子,扶著床墊半坐了起來,茫然地坐在原地,然後用僵硬的右手重新握住了地面上的滑鼠,點了兩下,電腦裡傳來歡快的音樂聲,是“嘿,生命女孩(Hey; Soul。 Sister)”。
埃文…貝爾聽著自己的嗓音在旋律裡輕快地穿梭著,在空曠的房間裡不斷迴響,越發讓寂寞和空虛變得可怕起來,心不由就一陣一陣地抽著。
凱瑟琳…伯恩斯一回頭,似乎想搜尋丈夫棺木的影子,但卻看到了埃文…貝爾,她有些發愣,就這樣傻傻地僵硬在了原地。
埃文…貝爾繞了半圈,走到了床墊的前面,讓凱瑟琳…伯恩斯可以直接看到她丈夫的棺木。然後半跪了下來,輕聲說到,“節哀。”
凱瑟琳…伯恩斯似乎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她的大腦就好像僵硬住了一般。音樂還在響著,“你跳搖擺舞那笨拙的樣子,我唯一的解藥就是注視著你。你是女神,我是你的信徒,你是我夢中唯一。”但忽然,凱瑟琳…伯恩斯就崩潰了,淚水就這樣滑落了下來,但卻沒有哭泣的聲音,淚水在幽幽的光線之中折shè出讓人心碎的光芒。
這是埃文…貝爾第一次見到凱瑟琳…伯恩斯,對於他來說,凱西…伯恩斯和凱瑟琳…伯恩斯就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但此時此刻,他卻能夠感覺到那種無言的衝擊力,讓心頭不由自主地糾了起來。在死亡面前,即使只是陌生人,也一樣讓人心頭沉重。
“是凱西讓你來的嗎?”凱瑟琳…伯恩斯呢喃地說到,這一句話卻被濃濃地哭腔變得模糊不堪,讓人甚至分辨不清楚單詞和單詞之間的間隔。埃文…貝爾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他給出的所有答案,都不是凱瑟琳…伯恩斯想要的。“他,他答應過我,等他從伊拉克回來之後,就帶我去參加你的演唱會,但是……但是……但是,我不想要去你的演唱會,我只是想要他回來,回來……”
這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卻讓埃文…貝爾的眼眶不由有些溼潤了,即使“嘿,生命女孩”的旋律再輕快,即使戶外的陽光再燦爛,即使眼前的女人素昧平生,但是寒冬的蕭索還是無法阻擋地來到了凱瑟琳…伯恩斯的生命了。“他再也回不來了”,多麼可笑卻可悲的一句話,殘酷得讓人沒有抵抗力。
埃文…貝爾張開嘴巴,卻發現沒有任何話能夠說出來,因為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節哀?這是世界上最殘忍的話之一,因為只有真正失去的當事人才能夠體會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們需要的不是“節哀”,而是逝者能夠重新回來。一句“抱歉你的損失”根本沒有任何力量。
凱瑟琳…伯恩斯顯然已經是jīng疲力竭了,哭了一會,就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電腦裡那首“嘿,生命女孩”還在悠悠地盤旋著,但卻透著一些蒼白和無力。
埃文…貝爾蹲了一會,重新站起來,朝門口走了出去。推開大廳的門,冬季清澈的陽光灑了下來,卻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溫暖。門口有一個男人迎面走來,右手邊有一個穿著整齊制服的男人迎了上去。那個穿著黑sè西裝的男人抱住了穿海軍制服的男人,埃文…貝爾清晰地看到,淚水就在男人的臉龐上滑落了下來。沒有哭泣的聲音,但是這無聲的淚水,卻讓整個冬天變得越發壓抑起來。
戰爭,可笑的戰爭,美國對伊拉克、阿富汗發起的這場戰爭,究竟造成了多少傷害,沒有人能夠統計出來。那些所謂的傷亡數字、家屬補貼,都不算數,因為真正的傷害,是在每一個家庭的心頭刻下的印記,這是任何數字都無法傳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