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
這聲音很輕,若不是四周靜寂,很難聽出來。
他步子稍頓,再往下走時,也控制力道,越來越輕。
可江星的感應系統實在太過敏銳,江徹只是稍不注意,樓道略有些昏暗的燈光就倏地亮起。
周尤背脊微僵,下意識回頭,很快就看到站在左邊樓梯上的江徹。
她明顯還在哭,額前碎髮凌亂地貼在臉頰上,眼眶紅紅的,一雙眼盈滿水光,眼淚還控制不住,正無聲地往下流。
不知怎地,江徹總覺得那一剎那,心臟像被一雙粗糙大手狠狠地揪起,野蠻又大力。
他走近,俯身,端開周尤放在身側的咖啡,然後坐到和她一級的階梯上。
兩個人都沒說話。
江徹看著前面樓梯間小窗,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忽然伸手,將周尤的腦袋輕輕按到自己肩上。
周尤本來還在拼命忍住眼淚,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在他面前哭。
可江徹突如其來的動作,就像是開啟洩洪的閘門,就那麼一剎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砸,哭聲也忍不住。
第38章
從小到大, 周尤都是自尊心很強的人。
她上一次低聲下氣求人,是在周琪檢查出先天性心臟病、醫生建議儘快手術的那年。
那時候明知道一向刻薄吝嗇的舅舅舅媽絕對不會幫忙, 她也只能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向他們開口。
結果可想而知。
其實這還只是周琪所知道的,在周琪不知道的背後,周尤曾挨個兒上門, 把能找的親戚都找了一遍。
可除了二伯揹著二伯媽塞給她兩千,再無任何收穫。
那會兒周尤剛進大學不久,卻好像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冷靜過後,早早往自己身上扛起重擔。
她上大學的費用, 周琪上高中的學雜費用,再也沒像討飯似的, 從名義上的監護人舅舅舅媽那裡要過一分。
來這世上走一遭,誰不想堂堂正正活著,誰願意低三下四跟人說好話, 誰又願意認命, 在這個號稱人人平等的世界裡, 比別人硬生生低下一等。
可進入社會後, 不想懂的人也會慢慢懂得,有些早已固化的階級差異, 可能窮盡一生都無法跨越。
今天姜姜的那通羞辱, 她不是不在意。
都是二十多歲的姑娘,為什麼有人就能高高在上, 有人就必須伏小做低呢。
“我以前,以前也會覺得……不甘,但現在也不知道、不知道是被磨平了稜角,還是,所謂的…成熟了……”
成熟到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只能在沒有人的時候,默默地掉一掉眼淚,算是發洩。
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