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來人的話,漢子微微點了點頭。
傳話的人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院子。
漢子拿著包袱走進屋子裡,抬起頭向四周看了看,這房子雖然簡陋,卻也為他遮風擋雨,心中生出幾分不捨。
想到這裡卻又不由地一笑,他的命本就是撿回來的,當年如果沒有簡王爺,他現在可能已經屍骨無存。
漢子開啟包袱,將能用到的東西都收拾在其中,然後躺在內室的木床上。
“許瑞。”
剛剛閉上眼睛,漢子似是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忙向周圍看去,窗前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
院子裡也只有風聲傳來。
沒有人喊他,如今他叫言四,許瑞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
言四在床上翻了個身,這一晚他註定睡不著,聽說宋老太太進了京,宋大老爺的兒子打了勝仗,他很想去看一看。
……
宋老太太屋子裡。
宋老太太不免想到了自己死去的長子、長媳一家,沉默了片刻她看向宋成暄,只見宋成暄神情平靜,她心中微安。
涉及到宋成暄的身世和當年的案子,暄哥更不好受,經過那般鉅變存活下來的人,心中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不止是對魏王府眾人,還有對宋家的虧欠。
暄哥被救回來之後,身上那股狠勁兒,她現在記憶猶新。
這是老大一家用性命換回來的孩子,要怎麼將這孩子撫養長大,這孩子將來又要做什麼事,宋家該何去何從,她表面上平靜,背地裡卻經常夜不能寐,可暄哥沒有讓她為難,雖然他年紀尚小,卻早就為自己作了一番打算。
暄哥決定帶著人出海,臨走之前也就說了一句:“祖母,孫兒會好好的,不辜負父親、母親的愛護。”
一句話讓她老淚縱橫,知曉這孩子心存仁孝。
可每每聽到他的在外做事的訊息,又心驚膽戰,誰家兒郎整日在外以性命相博,若不是肩膀上壓著一副重擔,怎能逼迫自己如此。
暄哥漸漸長大,也愈發不喜歡與旁人交談,每日都忙碌他的那些事,目光仍舊清亮,卻讓人揣摩不出他心中所想。
她也擔憂,暄哥這樣下去會不會變得不近人情,被複仇影響太深,變得冷漠、陰鷙,可在這樣的情形下,仁慈也會讓暄哥丟了性命,那些人就藏在黑暗中,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咬人一口。
“老太太。”
宋老太太正在思量間,一隻手落在她手臂上。
宋老太太轉頭看到了徐清歡。
“老太太不用擔心,”徐清歡道,“如果他們有確切的證據,朝廷早就已經來人圍了宋家,哪裡會這樣平風浪靜,十四年這麼久,知曉內情的人想要報官早就已經開口,何必等到現在,他們動作越多,我倒覺得越不用擔心。”
宋老太太明白了徐清歡的意思。
徐清歡接著道:“這樣試探就是要我們自己露出馬腳,宋家自己穩住了,他們就無可奈何。”
宋老太太臉上露出幾分輕鬆的神情。
徐清歡輕聲道:“只不過舊事重提,不免會讓老太太為大老爺一家傷心。”
宋老太太和宋成暄相對的時候,從來沒有正面提及宋家長房,宋成暄心思深沉,宋老太太也憂慮太多,生怕破壞他們“祖孫”的情份,多一分是壓力,少一分又是責難,現在徐清歡卻自然而然地說出口。
屋子裡的氣氛沒有因此變得異樣。
徐老太太搖搖頭:“放心吧,死者已矣,我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他們泉下有知會安心的,剛知曉他們去了的時候,我是難過,但是將暄哥接回來之後,每多做一分,我都會踏實許多,讓兒女養大,放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成全他們的心意,才是為人母該做的事,如果因此怨懟,我豈非要給他丟臉。
更何況這些年我有了這麼好的孫兒。”
將壓在心中的話說出來,徐老太太頓時覺得輕鬆許多。
宋成暄站起身規規矩矩地向宋老太太行禮:“孫兒不會讓祖母失望。”
這一禮他拜得十分鄭重。
宋老太太坦然受了,轉頭去看徐清歡:“難為了清歡,還沒嫁到宋家,就要為宋家奔忙,你可要好好待清歡,若是有別的心思,祖母可不會袒護你。”
徐清歡聽到宋老太太這幾句話,不禁臉頰發熱。
宋老太太望著孫兒和徐大小姐,這下她可以安心了。
“天色不早了,”宋老太太道,“將清歡送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