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順忙迎過去,內侍低聲在馮順耳邊說了幾句,馮順的臉色一變,轉頭看向皇上。
皇帝沉著眼睛道:“發生什麼事了?”
馮順猶豫著該不該當著徐清歡的面說。
“說。”皇帝聲音中滿是怒氣。
“皇上,”馮順小心翼翼地道,“關押宗室的地方出事了,突然被人向院子裡投了火器,整個屋子都燒了起來,王府的護衛與京衛發生了爭鬥。”
“什麼?”皇帝已經知道定然出了事,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皇上,這就是他的謀劃,”徐清歡抬起眼睛,“朝廷將宗室聚在一處,突然之間火器炸開,宗室會以為皇上命人除掉所有可能會謀反的皇室宗親。
皇上不信任臣女,即便拿到了臣女呈上來的線索,也懷疑臣女是另有圖謀,所以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皇室宗親,萬一他們之中還有人與成王串通,大周必然會陷入更大的動亂之中,於是皇上將所有宗親都聚在一起,寧可抓錯人,也不放過一個,禁錮他們再一一甄別,看起來這樣的做法很是穩妥,可一旦出了大事,皇室宗親都會以為皇上要對他們下手,他們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抗爭,這樣一來很快京中就要大亂。”
皇帝看著站在大殿上的少女,少女鎮定而自信,清澈的眼眸彷彿已經看透一切,她說出這樣的話,臉上沒有半點恐懼。
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些。
“從來沒有人在皇上面前說這些,因為他們不敢,”徐清歡道,“臣女說,是因為這是臣女的本分,皇上召臣女前來問案情,臣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皇帝冷聲道:“好個知無不言。”
在皇帝銳利的目光之下,徐清歡緩緩頷首:“他知道您作為君主,最擔憂的是政局不穩,於是他不擇手段地去擾亂。
每個人都是如此,越是在乎的東西,越要想方設法去維護,這就是每個人最大的弱點,他就擅長利用這樣的弱點。”
皇帝的弱點是皇位,先皇為了這皇位先後殺了自己兩個兄弟,皇室宗親為此已經膽戰心驚。
若說皇上為了穩固自己的政權向所有宗室下手,宗室們定然會相信。
從古到今,叛亂的皇室不少,但是還沒出現過整個皇族全都叛亂的情形,逼迫宗親如此,大周不知會亂成什麼模樣。
皇帝總不能真的血洗齊氏宗族後裔,這樣一來恐怕外敵也會趁虛而入。
皇帝吩咐馮順:“傳令給京衛,不要與宗室護衛起衝突,讓宗室全都回到王府。”
皇后聽著這話看向徐清歡,皇上這樣做可能已經晚了,皇上會因為自己的猜忌,為大周帶來一場戰事,不知有多少人會在這其中喪生。
“這樣做不夠。”徐清歡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皇后道:“還有什麼好辦法?”
徐清歡抬起頭:“只要皇上告訴宗親,成王是被冤枉的,之前的魏王可能也是被冤枉的,有人在暗地裡操控一切,讓宗室與朝廷對立,皇室宗親不要再因此上當,朝廷抓到此人之後,會仔細審理這樁案子,包括十四年前的魏王案……還冤屈者一個清白,朝廷不會放過反賊,也不會任意冤枉任何一個人。
這樣皇室宗親就會對皇上和朝廷多幾分信心。”
皇帝眼睛中滿是陰鷙的神情:“你安義侯府與魏王府牽扯不清,你一心為魏王翻案,分明就是魏王一黨。”
徐清歡神情平靜:“安義侯府本就與魏王府交好,被當成魏王黨還不算太冤,”她慢慢從袖子裡拿出一疊紙箋,“有許多人甚至連魏王都未曾見過,就被當成魏王黨處死,這些人原本都是皇上的臣子,都可以為國征戰,為百姓謀福祉,他們卻成了冤魂。”
紙箋展開,密密麻麻的人名呈現在皇帝面前。
於皇后看過去不禁覺得驚心,她知道朝廷每年都要處置不少魏王黨人,卻不知道加起來會有這麼多。
紙箋上的每個名字都是一條性命。
“人人皆可是魏王黨,人人皆可是成王黨,即便忠君忠國也許一夜之間也會成為叛黨,那忠君忠國還有什麼意義?
大周江山本來堅不可摧,若一味自殘,終有一日……”
徐清歡還沒說出來,皇帝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她。
徐清歡嘴唇開啟:“大廈將顛,非一木所支也,皇上無可信任之人,無可信任之臣,一意孤行,江山也會成為旁人囊中之物。”
“朕要殺了你。”皇帝一下子站起身,從架子上抽出長劍,大步向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