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禮禮跪下說道:“臣女只是——”
左丘宴回過頭來:“不可對太后無禮!”
苗太后仍舊氣得手抖:“老七本就是誤殺,再說,固安她販賣底耶散、起兵造反,哪一項不是死罪?殺她又有何錯?”
左丘旻的事,從來就不光是殺長公主這麼簡單。作為曾被議儲之人,先聖將他關押,為的還是維護新聖。權力更迭,向來不穩。此時,左丘旻放是絕對放不得的。
殿中無人敢為左丘宴說半句話。
苗太后對眼前恭順的景象十分滿意,面色也平和了一些:“聖人,下旨吧。”
左丘宴張了張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擬旨——”
“朕自登基以來,承天眷命,夙夜憂勤,以安民為念。今四海昇平,百姓安居,然念及昔日罪犯,或有情有可原,或有悔改之心,朕心甚慰。為彰顯皇恩浩蕩,普天同慶,朕決定大赦天下,以示仁政——”
苗太后聽得舒心,坐在鳳椅上唇畔掛起一絲笑意。
只是,偏偏有天意弄人。
左丘宴正要繼續說下去,外面傳來急切的聲音打斷了這聖旨:“泉州捷報!泉州捷報!”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望向門外。
那人穿著最普通的戎裝,大步大步地從雪中跑來,他跑得極快,腳底裹著翻飛的雪粒,整個人像是在騰雲駕霧一般。
他一手高舉著軍報,扯著嗓子大聲喊著,聲音在整個皇宮迴盪:
“稟聖人!陸將軍傳來捷報!”
“捷報!捷報!”
左丘宴站起身來,一把拉起崔禮禮,兩人快步走出大殿,冰冷的雪撲在二人臉上,格外清涼。
那人跪在階梯之下,雙手捧著軍報,高聲說道:
“啟稟聖人,陸將軍泉州大捷!斬殺罪臣扈少毅,俘獲叛軍將領二十餘人,截獲敵船三十餘艘!扈少毅人頭已送至宮外!此乃軍報!”
左丘宴接過捷報,手不易察覺地抖著,他掐了掐手指,鎮定下來,這才挑開那軍報的繩索,取出軍報,握在手中,卻沒有展開一讀,而是交給了站在身邊的崔禮禮。
軍報白紙黑字,寫得清楚。
陸錚的軍隊大獲全勝,整頓之後,即將向諶離邁進。
崔禮禮不禁莞爾。陸錚從來沒讓人失望過,永遠出現在最需要他的時候。
“聖人。”崔禮禮將軍報奉還,餘光瞟向殿中呆坐著的苗太后,“飯還未吃完呢。”
左丘宴抖了抖袖子:“朕想起元陽了,走,你陪朕去看看元陽去!”
出宮?這時候?
也不等殿中的人如何回答,左丘宴召來常侍與秦文燾:“方才太后說過,每逢佳節倍思親,朕思念皇姐,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苗太后站在殿中怒喝一聲:“左丘宴!”
“母親若是思念七哥,朕這就安排車馬,送您去看看他。”
左丘宴說完,帶著崔禮禮上了馬車。
畢竟是過年,人頭不便進宮。
宮門口,站著一身戎裝的松間,他捧著一隻木盒子候在那裡,見到龍輦出來,他連忙迎過去:“末將參見聖人,扈少毅人頭在此!”
崔禮禮掀開車簾,幾月不見,松間變得又黑又瘦。想來陸錚也是如此。
常侍掀開那木盒蓋子,赫然裝著扈少毅的人頭!左丘宴哈哈笑起來:“陸二來得真是時候!朕一定重重有賞!”
松間跪下來謝恩。又看向崔禮禮:“縣主,陸將軍託小人問您一句話。”
“說罷。”
“陸將軍說,”松間一臉正經地學著陸錚的嗓音:“走這麼遠,最想念的就是那九個嬌客了,不知道鬧貓兒藥能不能不吃了?”
崔禮禮難得臉熱。
這人,千里傳話就傳這一句騷話!
崔禮禮一甩簾子:“他愛吃不吃!我又管得住他嗎?”
左丘宴嗅著點蛛絲馬跡:“哪裡的嬌客這麼多?你也不管管他?由著他胡來?他在吃什麼鬧貓兒藥?”
崔禮禮垂著頭,不願回答。
大年夜,無人在街上行走,禁衛封閉長街十分容易。
到了公主府,元陽還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就被左丘宴徑直拉著進屋坐下:“你這裡的飯,想必比宮裡的香!”
元陽看看崔禮禮:“方才我聽見有人喊捷報,可是陸二令人傳回來的?”
“是。扈少毅人頭也送回來了。”
元陽雙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