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方說的必然是真的,否則聖人也不會張榜抓人。
“昭明這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娘,您先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提起此事,待風頭過了,咱們送他去揚州的莊子上住一陣子。”崔禮禮盤算得很仔細,“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他一個孩子沒必要攪在其中。”
傅氏覺得這個法子好,又嘆道:“好好一個奉國寺的大師,竟然就這麼逃了。”
追捕,說明他有價值。
第二日,崔禮禮特地去看了那海捕的告示。
告示很長,說弘方牽扯到了底耶散的案子,借皇家寺廟大師的身份,大肆組織、製造、販賣底耶散給一眾信徒。
這個罪名就大了。
奉國寺大師,信徒都是皇親國戚。這是要讓他充作罪魁禍首啊。
聖人果然是狠的。
一個遊方和尚,成了罪惡之首,那剩下的什麼長公主、燕王、縣主,都是受了他蠱惑。
權貴有罪,但情有可原,不至於令皇室蒙羞。聖人責罰權貴,則是鐵面無私,更得人心。
好算計啊。
崔禮禮走在街上,這幾日街上的百姓多了。國喪期間,人人穿得素淨,還帶著孝,更不敢說笑,滿街的人都看起來沒有什麼生氣,都埋頭走著。
“姑娘——”春華跟在她身後,“前面的茶水鋪子開著,奴婢陪您喝一口熱的吧。”
崔禮禮點點頭。主僕三人坐了下來。
剛喝了一口,就聽見身後有人低聲議論:“聽說了嗎?孝度伯和長樂郡主的婚期定了。”
另一人嗓音更低:“聽說了,三月二十五。”說罷,抬起頭看看四周,再道:“誰都知道婚娶選雙日,他們倒選了個單日子。”
“沒法子。”有人答道,“太后出殯是三月二十六,只有趕在這之前,才是熱孝。”
“這麼短日子,怎麼備嫁?說起來,還是長樂郡主下嫁了。這頭怎麼也只是個縣主,是個伯爵。”那人嘆道,又補了一句,“還是個孝度伯。”
崔禮禮垂下頭,靜靜喝茶。拾葉坐在一旁,忽地看見茶水鋪子外有人衝他招手。
是阿秋。
她仍舊穿著崔禮禮在九春樓送給她穿著應付巡防的那件衣裳。
她不過是個乞兒,這是她唯一的一件好衣裳。來見拾葉,自然要穿最好的。
只是這樣的繡袍,平日裡需要奴僕們打理。如今穿在她身上,皺巴巴的,像是醃的鹽菜一般,實在不得體。
拾葉不想理她。上元節被她騙了,至今仍記得。
阿秋見拾葉不理她,又看看崔禮禮,最後扯扯身上的衣裳,壯著膽子,走進了茶鋪,坐在拾葉身邊,才道:“白手男子出現了。”
怕他不信,又追了一句:“我騙你,叫我討不著飯吃。”